可是她还不能休息,还有大事未了。
“兼伯,我让您找的车和人,能不能找到?”唐缨回到方才烧水的小屋。
“能,如果是办那件事,可能得花点大钱。”兼伯沉吟着说道。
唐缨闻言,大吃一惊,不由得深深地盯着兼伯看了看。
找人做什么事,她还没来得及言说,她还在想着要怎么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个兼伯,却似乎知道了她要办什么事。
“兼伯怎么知道,我要办何事?”唐缨语气冷了下来。
“阿姐,你是要为今日被砍头的唐国公一家收尸,是吗?”阿九在一旁,抢先问道。
唐缨心里暗惊,但一想自己本来就是要做这件事,目前,她只有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可以求助,便决定不再隐瞒。
“正是,可你们是如何得知的?”她盯着面前的一老一少,内心在盘横着各种可能。
听见她并无隐瞒,兼伯和阿九均有了敬意。
“阿姐,我们今天午时去了云雀大街槛门外观刑,看到了唐国公一族被斩,那景象,真是惨绝至极。”
唐缨内心剧痛,闭了闭眼,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子,但此时,容不得她被悲痛打倒,也不能再有一丝软弱,只是紧紧攥握的手指甲,已经不知不觉将手心掐出了血痕。
“阿姐,我们刚才在街上,听得一起行乞的伙伴说起,他们在宫墙边听到宫人议论,今日午时唐国公全家被屠,上天发怒,一把天火烧了皇帝后宫,却不长眼将离国夫人烧没了,尸首都烧成了灰烬。”阿九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唐缨。
果然外界认为她们已经葬身火海了。
“我与那离国夫人有些交情,她是我们服侍的主子,生前对我很是关照,今天她全家遭此大难,我为了报恩,要为她将家人尸身收了,找了地方安葬,决不能让他们成孤魂野鬼。”唐缨斟酌着说到。
她终究是没有承认自己就是之前的离国夫人,人心叵测,这对相识不过两个时辰的人,虽然帮了大忙,却也不敢如实相告。
阿九和兼伯倒也很是识实务,并不追问。
“阿姐,唐国公神武磊落,是个真正的大丈夫!我阿九内心敬服!你放心,唐国公家人的尸身,待天黑后,兼伯和我自会找人相帮,装入大车,明天一早送出城外安葬。”阿九说话语气仿佛大人。
唐缨内心轰然一热,忍了半日的热泪流了出来,迅速用衣袖擦净。
“阿九,你和兼伯究竟是何人?”她觉得,面前的一老一少并非普通人,尤其是阿九,虽然是个半大小乞儿,做起事来,却分明有门有道。
“阿姐,我赵家原是令都勋爵,八年前,家中遭遇大难,遭仇家陷害被灭了门,我当时只有5岁,兼伯刚好城外庄子回来,拼死将我带出城外,藏在庄园地窑中逃过一劫。
事后我们悄悄潜回城中,才知道阿娘已经自尽,阿姐被没入宫中为奴,我便在宫墙外行乞,盼望能见她一面,前年,阿姐也在宫中被活活打死。”阿九眼泪哗哗流了出来。
“九郎,老奴无能,这么多年,让您受苦了。”兼伯见自家公子说起往事,也不禁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