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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剩最后一场考试。    中午的教室里看书的人比平时多了许多,大部分都在拿着下午要考的生物看。    越绵拖了板凳出去,在走廊护栏前坐着晒太阳,书摊开放在膝盖上,偶尔被翻动一下。    旁边看书看累了的谢知微在喝奶茶休息,她背靠着栏杆,见越绵开始胡乱翻书了,开口问:“看得怎么样了?”    越绵揉揉眼:“还行吧。”    “要不要帮你抽背?”    “不用啦,我自己理理回顾一下就好了。”越绵合上书,在和煦的暖光里惬意地眯了眯眼,语调都懒洋洋的,“你呢?”    谢知微耸肩:“我不行,你让我默写我能写,图都能给你画,就这样让我背我脑子一片空白,晒会儿太阳进去自己默就成了。”    “嗯那。”越绵点点头,捏着拳头伸了个懒腰,“对了,微微你等会儿考完就回家吗?”    月考考完接着就是国庆假,七天假是没有的,好在还剩了包括周末在内的五天。  谢知微家不在市区内,上课期间都住校,这回放假要回家。    “是啊。”谢知微拿吸管挑着珍珠,“行李都收拾好了,考完回去拎着包就走,正好能赶上末班车。”  她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才不想回去,我妈铁定又要说一大堆。哎,不说这个了,你跟江宿青呢,车票宾馆都订好了?”    国庆短途旅游是三个小姑娘前几天中午吃饭时凑一堆提起来的,当作月考后的放松,也是高三学年最后一次好好玩。  江宿青那边没问题,一早就确定了要去,越绵在家撒娇卖萌打滚征得了通知,就她谢知微的请求被严厉驳回。    “好了。”越绵抱着书和笔记本站起来。    “啊啊啊啊啊超想跟你们一起去玩的。”谢知微唉声叹气,“可我妈就是不准。”  她吸干净杯底最后一颗珍珠,弯腰,手搭在越绵肩头,表情严肃,“绵啊,都高三了,还玩什么玩,假期都是不存在的,看书做题才对啊,咱们一起好好学习!”  她学着她妈妈教育她的口气说话。    越绵一手拎着板凳,一手抱着书,弯着唇笑吟吟的,还俏皮的眨了眼:“微微你加油噢!”    谢知微垂下手,一脸惆怅,她收好东西跟着越绵进教室:“我嫉妒得书都不乐意背了。”    教室里都是哗哗哗的翻书声,准备考试的同学人埋着头认真地看书背题,有种弓弦拉满的紧张感。    越绵慢而轻地推开半掩的教师门,轻手轻脚的,她手肘拐了拐谢知微,稍垫着脚凑到她耳边说话,本就低软的声音压得更轻小。  “给你带礼物,再加三杯招牌奶茶。”    “行。”谢知微痛快的点头。    越绵搬着椅子走回座位,把椅子放好,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桌柜里。  桌肚里满满的,她使劲塞,然后听到了细碎的撕拉声。  这下再抽出来一看,笔记本和课本中间夹了一张皱巴巴的、戳了个小洞的英语试卷。  是今早考的试题卷。  “……”    “啧。”  同桌温叙笔夹在手指间,手掌托着侧脸,歪头看她,眉头微挑。    “没有让你看!”越绵声音虽然小,但凶巴巴的,她白生生的小手盖到他脸上,理直气壮的给自己找理由,“你都不提醒我一下的,你说怎么办嘛。”    估计是刚晒过太阳,她手上都带着阳光余留下来的温暖和清新的味道,撩的他鼻尖微痒。  温叙半点不恼,他挪开她手,拿过那张惨不忍睹的试卷,卷着笑说话:“怎么没有放试卷夹里。”    “我还没来得及。”越绵皱皱鼻子,“我哪知道会这样嘛。”    温叙将放在桌面上的试卷一点点摊开、抹平,剪了一段透明胶带把破损处粘好,给她放进试卷夹里:“不省心。”    闻言的越绵一把抢过自己的试卷夹,跟书一起塞回课桌里,不满地瞪他:“你自己要弄的。”    “因为我喜欢多管闲事。”温叙若有似无的扬了扬唇,顺着她的话讲,语气特别坦然。    越绵想不到话说他,只好踢了他椅子一脚。    “复习好了?”温叙问她。    “不知道啊,就又翻了一遍。”越绵扯过他挂在椅背上的校服,几下卷成个团,“我睡了,等会儿你叫我,不准打扰我。”  她趴下去,手臂圈着校服团,埋脸上去蹭了蹭,闷声闷气的跟温叙说话。    “嗯。”温叙点头,手中的笔拨了下她翘起来的头发。    越绵闭着眼睛,脑海里回顾着刚才看过的内容,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    温叙回过头继续看书,看了一会儿,他放了份写了理好重点的便签纸在越绵手边,又把她扔在桌上的笔袋拿过来,钢笔墨水、2b铅笔、橡皮擦挨个检查了个遍。    正转过身来准备问他借笔记看一眼的谢知微意味深长的摇着头,气音说话:“您养小孩子呢,管这么多,怎么不替她把试给考了。”    温叙笑而不语,把笔记本给谢知微,又将越绵的笔袋放过去压着她校牌。  他动作十分轻,但不能避免的有丝微声音。    不知道越绵是不是听见了,鼻音哼哼了声,格外软腻,搭在桌上的手指轻弹了下,她往温叙的校服上蹭着,慢慢转过脸对着他。    没醒。  小脸睡出薄粉,眼睛闭得紧紧的,密密的眼睫弯出好看的弧度,带着唇翘的嘴巴抿动着。    发丝在阳光底下带了点灿金,有点像栗色,被风扇吹起来的风拂动着,一下下撩着她脸颊。  大概是痒了,她皱巴着脸,一个劲地蹭,蹭舒服了才又美滋滋的睡。  就像晒着太阳用肉垫揉脸顺毛的小奶猫。    可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虽然她小时候比现在还麻烦。  温叙心道。    *    考完试,温叙跟越绵一起去了她家吃晚饭。  饭后,长辈们在聊天,他被撵上楼陪越绵玩。  但越绵根本不理他,她让他自己看着办,然后兴冲冲地收拾起行李。    温叙倚在门边,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要用的东西胡乱往行李箱里塞,容量颇大的箱子没一会儿就装得满当当的。    “绵绵,”他屈指扣了扣房门,很礼貌的问,“你是在拆家吗?”    回应他的是扔过来的毛绒玩具。    温叙接住向着他脸丢过来的水滴状玩偶,看见越绵恼羞成怒地望着他,秀眉拧成八字。  他走过去,把毛茸茸的玩具放在她头顶:“收拾东西这么难的吗?”    蹲在地上的越绵甩甩脑袋,把头顶的东西弄下去,毫不客气地把锅甩给温叙:“都怪你看着我!”    温叙扫了眼一片狼藉,还没说什么,越绵就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她气哼哼地把行李箱里塞不下的东西拎出来扔在脚边,任性道:“都不带了。”    “不带了?”温叙挑眉。    越绵怀抱着一条裙子,仰起头来,清透的眼里浮上薄薄的水汽:“我就是弄不好呀!”    温叙生怕她哭。  算了,要锻炼她自理能力有的是机会,不急的。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温叙蹲下,捡起毛绒玩具塞她怀里,揉揉她脑袋,问:“我来?”    越绵迟疑了一秒,想着贴身的东西都已经塞隔层了,剩下的这堆没所谓,立马抱着小水滴点头。    “好了,”温叙抖开一条折得乱糟糟的牛仔裤,抚平折好,“别坐地板上,站起来,带着它去旁边玩。”    越绵不乐意听,揪着手里的东西看他动作。    “绵绵。”他侧头。    越绵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嘴里还咕哝着:“温余又你怎么把那双鞋拿出来了,我要穿的!”  “这双不好走路。”  “那衣服呢!”  “太薄了,不适合。”  ……    越绵看着他把许多东西拿出来放一边还不打算装进去,急了,“温余又你到底是不是在帮我收呀!我东西都让你给拿出来了,我都要的!”  她指着那堆东西。    “不都跟你说了用不上吗。”温叙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他叠着手头的东西,“不用带这么多,就去——”    话没说完,刚才没能打到他的小玩具砸到了他肩头。  不疼,那东西软绵绵的,她也没用力,纯粹是随手一抛,正好落在那。    他转头,越绵还保持着向上抛东西的姿势,小脸上扬着无辜的笑容。    温叙不气,但故意板起脸:“还收不收了?”    越绵看看温叙,又看看整洁轻便了许多的箱子,认怂。  顷刻间她弯了眉眼笑的甜甜的,走过去,捏着拳头替他锤肩膀:“又又小哥哥幸苦了!”    温叙低笑出声。    越绵不闹了,温叙效率高,很快就把她的行李收拾好了,还帮她把房间整理了下。  于是,几秒前还笑盈盈叫着“小哥哥”的越绵用疑惑茫然的语气问:“你怎么还不回家呀。”    “……”温叙舔了舔唇珠,手掌压在她头顶上乱揉,“过河拆桥跟谁学的?”  不等她发脾气,他就起身走,“差点东西,你等等。”    越绵气恼:“不等!赶紧走!”    温叙下楼了,又很快回来,他拿了个小药包放进她行李箱里才合上行李箱。  “少吃刺激性的东西,”他顿了顿,“估计你也不会听,药给你放这了,最好不要用到。”    他抬头,就看见越绵死紧紧地捂着耳朵,一脸乖巧的看着他。  “……”    “还有呢?”越绵依旧捂着耳朵,言笑晏晏,“你说吧,我都听不见的。”    温叙气笑了,迈步走到书桌面前,递那堆国庆作业给她,故意提议:“这个也带上。”    “谁出去玩还要带作业呀,我又不是你,哎呀,我没手啦。”越绵双手拢着耳朵,大眼睛扑闪,“啊不对,我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    “又又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啊。”越绵一本正经的说着,表情欣慰,“请继续保持呀,你不说话的时候是你最棒的时候。”    “行吧,你开心就好。”温叙捏了捏眉心,“早点休息,明天别迟了。”  他走到门边,没忍住又叮嘱道,“注意安全,别什么都吃,多喝点热水,你肠胃——”    嘭——  他被关在了门外。    门内的越绵嗓音拉得长长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第二天,越绵就跟江宿青出发了。    有句话是这样的:  两个人旅游,通常是一个人负责订来回车票酒店民宿景点门票,计划好目的地路线行程,衔接整体开销,查看好天气情况帖子攻略网友好差评,想好怎么看怎么玩怎么吃。  另一个负责当弱智。    越绵就负责当“弱智”,挂件小尾巴一样跟着江宿青一路玩一路吃。  虽然两人同龄,但江宿青明显比越绵成熟靠谱多了,不然越绵再怎么撒娇,越家爸妈也不会同意让越绵跟她就两个小姑娘出去玩。    短途旅行的第一天是去果川镇,山清水秀的小镇最多的是自然景点和特色小吃。    越绵和江宿青从小吃街街头吃到街尾。  没有温叙管着她,冷的辣的只要她想吃的都尝了个遍,好不开心。    吃到好吃、能带走的就买,没一会儿就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  留着晚上吃的提着,或者存放在寄存点,要当作伴手礼带回去的东西就近找快递点给寄回去。    晚八点,天将黑,色彩艳丽的晚霞被暮色吞没得只剩一小块,又一点点的被掩盖。  越绵她们不打算再逛了,打车回了民宿。    江宿青先去洗澡,累得不行的越绵把自己铺在床上。  她爱玩,可是不爱走不爱锻炼,美食美景撑着她玩过这一天,这会儿累得感觉全身都塞着浸水的棉花,又重又不舒服。  连跟家里讲电话的声音都是恹恹的。    越绵躺在床上用耳机讲着电话,顺便打开相册,把今天拍的照片挑挑选选,美图好拼凑好之后都发了空间。  美滋滋地等着小伙伴们来羡慕嫉妒。    几秒钟后就收到了回复。  出乎意料的,是来自温叙的回复。  越绵有不好的预感。    她慢吞吞地点开。  针对那一堆香辣可口、冰爽的东西,他是这样说的:  多喝热水,随身带药。    “……”  谁要听这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