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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绵在卫生间里磨蹭了许久,直到听到了晚自习预备铃响了,她才不疾不徐的出去。    刚出去就看见背靠着走廊栏杆的温叙,跟周围一众拿着书在走道各处盘踞着的同学不一样。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有点懒洋洋地靠在那,手揣在兜里,一条腿微屈踩在后面栏杆空隙处,视觉上,姿势将人拉得更修长。  夕照暖光从天空洒落,顺着他身子滑落下去铺在地面上,调子柔暖下他面容显得更温润好看。    越绵没心思欣赏,她轻声哼着的调子卡在了喉头。  居然还在?  真是震惊坏了。    越绵将擦手的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走到温叙面前,故作疑惑:“卫生间里有空的,你不进去吗?”    温叙一巴掌盖在她脑袋上:“皮这一下你开心吗?”    “开心。”越绵往后躲开,不满地甩甩头,垮着一张小脸埋怨:“说了好多次不准碰我头,就是因为你我才长不高的,你要负全责的知道吧!”    “行吧,”温叙满不在意的点头,唇角掀起,拖拉着语调藏着点笑,“只不过,撞了同学还不道歉的人是不会负责的,你说是吧?”    “噢。”越绵半点儿不心虚,挺挺胸,正色庄容地点头,“也对,世风日下,人品堪忧啊,嗷——”  她揉着被温叙偷袭弹了一下的脑门,条件反射踩了他一脚,“同学,你不要太过分呐!”    沁着墨点的鞋面上又多了个浅浅的鞋印。  温叙低头看着惨不忍睹的鞋,暗自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过分啊?  他虽然弹了她,但根本没用什么力气,收着劲怕弄疼她,她倒好,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真当他不会揍她呢。    温叙同她对视。  说不准真是因为他老爱按她脑袋,跟他同岁的越绵勉强到他肩膀,跟几年前一样娇小玲珑。  她仰着头不服气地瞪着他,漂亮的小脸又软又白,像棉花糖,灵动的猫眼清澈透亮,还有点湿漉漉的,浸透着倒映在她眼里的他,看得他有点晃神。    温叙无端的不自然起来,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可能是身后蔓延过来的夕阳光太暖,熏得他心头微痒发麻。    “算了,是我过分。”他移开目光,手抄回兜里不着痕迹地握了握,“快上课了,走吧。”  不怪她吃准了整天闹他,他真不会。    教室里那一滩墨迹早就被温叙清理掉了,他回去放拖把的时候见越绵还没回来,才在那里等着的。    刚坐回座位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  周日晚的自习的自习是班主任杨怀远的,他没拿来上课,自顾地游逛着讲着话,当开班会。  “上周迟到情况严重,你们去楼下黑板那看,齐整整的都是我们班的。”  “都高三了,还有什么起不来放不下的,认认真真学一年,以后有得的是让你做其他的时间。”  “……”  “下周就是咱们高三第一次考试了,同学们……”    杨老师在那滔滔不绝,越绵完全不受影响的跟谢知微传着小纸条。    ——绵绵!明天中午你也不回家对吧,咱们去吃新开那家店啊。  ——保证好吃就去!  ——应该没问题吧,挺多人说不错的。  ——好呀w请你喝奶茶嗷!  ——没问题!期待的搓手手!顺便再去书店借小说!    越绵快速写好了对上一本小说的简短读后感,踹了谢知微椅子正要递过去,小纸条就被旁边的人截胡了。    她偷瞄了一眼班主任,不好动作太大,笔戳着温叙小臂,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挤挤眼睛,长睫扑扇像翻飞的蝶翼,另一只手压在自己手肘下,快速地勾着手指。  意思是,快把纸条还给我。    温叙递了本硬壳笔记本在她手里,手指敲了敲她题本。  好好写作业。  他把折好的小纸条直接塞到桌柜里,转着笔朝越绵浅笑。    没被班主任发现,倒是被同桌收缴了小纸条。  越绵气鼓鼓地踢他腿,声音压得极低:“还给我。”    温叙抬眸看了她一眼,出乎她意料的点了下头。他翻出便签纸,写了一串字,叠好放到她手心里。    ???  温余又给我写小纸条了?  越绵捏着明黄色的小纸条,神色里流露出惊诧。  假正经哦!    她心里说着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借着竖起来的手掌遮着纸条,打开。    ——物体做匀加速直线运动,相继经过距离为……  越绵面无表情,把笔记本和着揉成一团的纸条砸到温叙腿上,从笔袋里拿出马克笔,在温叙课桌边缘画了一条三八线。  什么鬼的小纸条!!!辣眼睛!不看!  这人有毒,离我远点啦!    温叙轻抽了一口气,大腿被硬壳尖角戳得生疼,他为自己的作后悔了一秒钟。    被他这么一搅合,越绵没了传小纸条的心思,她把桌角的书堆移动到右手边,放在两张课桌相接处,垒了立体版的三八线。  温叙给她讲题也不想听,捂着耳朵自个儿和题搏斗。    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讲完出去了,教室里还算安静,书页翻过的声响和写字时轻细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头顶的风扇不停歇的响着,把游走的时间都吹慢了。    越绵写着写着就觉得无聊了,坐不住,东摸摸西动动的,她一走神,压在手下的试卷本滑了下去。  温叙想帮她捡,被她拍了回去,还顺便把写完的物理作业扔给他,让他检查。    试卷掉在椅脚,越绵低头捡起来,视线不经意扫过温叙鞋子。  又是墨水又是脚印的,惨。  她瞅了好一会儿,突然眼神一亮,直起身拿了马克笔。  这回不是弯身,而是轻手轻脚把椅子挪开腾出个空位,直接蹲了下去。    温叙以为她捡东西,没太在意,直到脚上有异样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鞋子薄薄的一层帆布在挠他,痒痒的。  他翻看越绵作业的动作一顿,侧头去看。    越绵蹲在地上,一手撑着地板,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攥着马克笔轻且慢地在他左脚鞋子上勾画。    温叙脑壳一疼,移了移脚。    “别动呀。”越绵小声说着,左手抓住他脚踝,“画歪了你又要说我。”    她想法挺简单的,弄脏了暂时洗不掉穿着也不好看,不如弄成涂鸦。  反正她以前玩涂鸦鞋的时候,不光自己的,温叙的她也没放过。    至于画毁了——  反正都要拿去洗的嘛。    我现在就想说你。  温叙扔了笔去拉她,“绵绵,你起来。”    “不要。”她仰起头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怕他挪开,索性凑过去抱住他那条腿。    “……”    越绵幼稚地哼了一声:“我还生你气呢,我不管。”    两双眼睛相对,温叙首先认输,他眼里浮上无奈,扬手抓了抓头发:“先起来,给你讲作业,下课再画行吗?”    越绵认真思索了下,摇头。    “老师来了。”他压低嗓音。    越绵眨眼有点心虚,她松开他腿,两只白生生地手扣到桌子边缘,慢腾腾地往上蹭,先露出有点乱了的丸子头,又抬头,露出眉眼,像只不知道从哪个洞口蹿出来的小地鼠。  小地鼠扒在那,大眼睛转啊转的看了半天,没发现有老师,松了口气的同时侧头瞟温叙:“你骗我,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呀。”    温叙捏了捏鼻梁,声音莫名有些沉重:“一根棒棒糖?”    越绵双手托腮,笑盈盈地看着他,不说话。    “……一条?”  “回去把零食给你。”一点点。    越绵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她坐回座位上,拽过温叙的手,拿着马克笔在他拇指上涂:“盖个章吧。”    为了她的零食,越绵安分了一节课,第一节晚自修下课铃声一响就拎着马克笔晶亮着眼睛看着温叙。    温叙轻叹一声,脚伸了过去。    越绵开心了,她都不跟谢知微去食堂买夜宵了,从她那顺了几支颜色不一样的马克笔,让温叙踩在她椅子上给他做涂鸦鞋。    越绵学过一段时间的画,虽然半途而废了,但画个简单的图样还是没问题的。  她攥着一把笔,兴致勃勃地在温叙鞋子上画猫。    猫身曲线和花纹掩盖住深色墨迹,长长的尾巴卷曲着环住最大那团,像是用尾巴拨毛线球一样。  还挺好看的。    赶在第二节课之前画完了,越绵握着温叙脚踝,左右端详自己的杰作,越看越骄傲。  她拽了拽他裤腿,指着鞋上的猫儿,眉眼生辉,就等着被他夸奖。    “挺可爱的。”温叙沉默了几秒后夸到。  鞋子幼稚极了,不想穿。  但面前的小姑娘吧,笑靥娇妍,盛着光的眼如同星河,比鞋子上的猫还要狡黠机灵。  可爱,想揉。    想到就动手。  于是,温叙被回敬了。    她手上沾了些颜色,没来得及擦,在他揉她头的时候她下把抓着他手,当作纸巾擦来擦去。    “你怎么就不听话呢!”越绵摊着手洋洋得意。    第二节晚自习比第一节短了一半,十点钟就放学了。    初秋的季节到了晚上微风阵阵,不算冷,却已经带上了秋日的凉爽。  温叙在跟同班的陆璟讲话,越绵躲在他身后,借他挡风,含着支放学拽着温叙去买的棒棒糖在看小说。    “光线不好,不要老玩手机,伤眼。”温叙转头看了她一眼。    越绵头也不抬,手指从袖笼里伸出一小截,点着屏幕,口齿不清地回:“不要打扰我。”  她停顿了一下,见陆璟接电话去了,没人跟温叙说话,就拿出了糖,好好的跟他讲话:“我的书什么时候还给我。”  那些可比随便搜索来的好看!    “书?”温叙思索了下,“那堆小说?”    越绵点头。    “还你也不是不可以。”温叙慢条斯理的,“这样吧,马上月考了,物理上80分就还你,多一分多还一本,要是超多了,我给你买都行。”    越绵舔了舔唇:“你都不管题目难度的吗?”    温叙笑而不语。    “你分明是不想还我书。”越绵沮丧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你怎么不说让我考满分呐。”    他挑眉,“那也行啊。”    “温余又,”越绵仰脸,“你是魔鬼吗?”    她委屈又不甘的模样让温叙笑出声,他拎过她书包,从衣兜里摸着公交卡:“也没这么绝对,看你表现。车来了,走吧。”    公交起点站附近是一中,到他们南城中学之间隔了三四个站,这会儿为数不多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刚上车的都是站着的。    越绵够不着拉环,杆附近又有人,她只好一手扶着座椅背,一手抓着温叙书包带子。    “绵绵,”温叙垂眼看着越绵,伸手捏住她嘴边长出来那截棒棒糖塑料棍,“张嘴。”    越绵皱皱脸,按着他手,飞快的咬碎了硬糖才松口:“就知道你不想给我糖吃,哇,现在还想抢我的,吃掉都不给你。”  她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支糖塞给旁边的陆璟,“见者有份,除了温余又。”    “……”温叙捏着糖棍,一时无语。    陆璟看看手里紫色包装的棒棒糖,又看看脸色不太好的温叙,微不可查的笑了笑,把糖装进了衣兜里:“谢谢。”    越绵摆手,转头冲着温叙笑出小酒窝。    温叙举着白色的塑料棍,好气又好笑:“抢你糖做什么,三岁绵,哥哥应该跟你讲过,在人多的地方别这么叼着糖,尤其是在车上。”  “小朋友,知道了吗?”    越绵抿了抿唇,下一秒便动作迅速地伸手捂住一遍脸颊,眼含水光,可怜兮兮又凶巴巴地哼哼:“你早说啊!我咬得牙疼好吧!”  她掏出没拆包装的棒棒糖,举着晃,“我要吃糖冷静一下。”    “……行吧,一会儿吃。”温叙揉她头,“我不跟你抢,不闹了,好好扶着。”    他话音才刚落,车辆转弯,没拉好扶好的越绵一头撞进他怀里,举在她手里的糖刚好戳到他嘴边,包装袋锯齿状边缘刮得他嘴唇生疼。  温叙护着越绵站稳,舔舔下唇,眉间皱痕又深了。  他是真的!不想!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