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蔷的船缓缓地驶入了扬州码头,待船停稳之后,就看见有扬州盐院的官轿在岸边等候多时了,上了岸,有林府管家前来拜见,贾蔷叫起后问道:“不知姑祖母和姑祖丈可好”,那林管家佝了佝身子答道:“劳您惦记,老爷,太太尚可,微有欠安而已”贾蔷唔了声,坐进了轿子,后边林管家带着下人把贾蔷带来的礼物搬上了马车,跟在轿子后行进着。
一盏茶后,轿子在扬州盐院前落轿,贾蔷打帘出来,就见一个身形偏廋,面如冠玉的挺拔男子站在大门处,贾蔷仔细地打量了眼,见此人墨发方脸,剑眉星目,耸鼻方口,身姿挺拔,一脸中正平和之像,让人有种盼于其相交之感,稳稳一顿,心中想到这怕是就是林如海罢,方几步上前下拜道:“宁国府贾蔷拜见姑祖丈”林如海见其气度从容,颔首道:“请起”,待起身后,林如海又打量了一番,方引其入内。
至外书房,林如海坐在上首,问道:“可读书了,读了什么”,站在堂上的贾蔷答道:“四书五经均已看过,左转等也已经看过,只盼着将来下场,未经只在八股一道十窍通了九窍。”林如海呵呵地笑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人,竟读了这些书,可都读通透了,嗯,浮费弥广何解”,贾蔷心中想到:浮费弥广就是朝廷的各种财政支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广,怎么办?想了林如海做为当今陛下的钱袋子,定是被朝廷财源搞得焦头乱额了吧,也可看到朝廷如今财力匮乏之态了,想了想道:“无外乎开源节流而已,节流不必提,如今圣人已不是元熙时了,圣人自上而下的节流,上行下效,我就不赘述了,开源从国家层面来说就要从收税说起了,只因我朝太祖开国鼎定以来,为彰显复我汉家河山,对儒家及儒生士大夫优容宽厚,凡有功名者及入朝为官者其名下产业免税,如今国朝已历七十年之久,土地兼并愈演愈烈,使富者俞富,贫者俞贫,且收税多从寒门贫家收税,高门富家多是免税,长此以往则会重现前唐门阀之祸,唯有官绅一体纳税方可,若化国为家,则需国家从事商业,自助赚取财货”
林如海听了微微皱眉,这是又丫鬟将茶奉上,林如海示意让贾蔷坐,贾蔷顺势坐在左下手边,贾琮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就听林如海道:“门阀之祸,史鉴不远,若非如此怎会有蒙古铁骑南下为祸我汉家河山之事,然土地兼并自古有之,况商贾之道总归末流,让天家操持,恐伤了天家颜面”
贾蔷听后就道:“土地兼并不可不防,自古而今,每朝每代多是开国时地多人寡,到后期时,多是地少人多,庶民无地耕作,难以果腹,才揭竿而起,至于天家操持商贾之事,犹如朝廷操持常平仓一般,即可平抑粮价,又可赚取薄财,天家若效此法,将来也可对抗囤积居奇之辈,将平价之物惠于庶民。”
林如海听其如此解说土地兼并一事,却未曾想到有人能从经世济民之道将王朝兴衰与土地兼并联系起来,乍听之时,只觉是小儿荒诞之言,但细丝之下,越想越有道理,心中隐隐有豁然开朗之感对于其说的让天家操持商贾之事,似有一番道理,然站在儒家角度去想終觉得有失欠妥。
稳稳怔后,林如海笑道:“贤侄已陪我坐了一会,且先去内宅拜见太太吧”,又吩咐了一个丫鬟,让其带着贾琮去往后宅,去后宅一路多是南方园林之景,待入了后宅正堂只见一中年妇人坐在上首,面色苍白,贾蔷心知应是贾敏,便拜倒:“蔷儿拜见姑祖母”上方传来:“快快起来,自出嫁至今,还未曾见过娘家来人,今日见之,心中喜欢,家中老太太可好,家中可好”。
贾蔷答道:“家中老太太一切安好,身体康泰,姑祖母无需担忧,只是今年东府多遭横祸”。
贾敏听后叹息道:“也是难为你了,谁知东府会生出那事,如今你掌着东府,辛苦了”。
贾蔷说道:“家中自有长辈帮忙操持,如今也无什么,如今想着我总归是大了,咱家又是勋贵门楣,若将来每个功劳也难以撑起宁国府,侄儿想着此次南下能够寻访拜得名师之下,效仿敬老太爷,在科举上得个名次,不让世人轻视了去。”
上方贾敏也是连连点头,有吩咐丫鬟去前面叫老爷,小姐过来,有命人摆饭,这时就见一廋廋弱弱的女孩进来,贾蔷也细细打量起来,只见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玻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上前向贾敏盈盈一拜请安。
贾敏笑道:“这是你外家侄儿,宁国府的蔷哥。”这边贾蔷只好一揖道:“贾蔷见过小姑姑”,那边黛玉听闻有人叫他小姑姑,也是嘻嘻笑了起来。
待林如海来后,因林家人口简单,未男女分席而坐,席间贾敏向林如海说道贾蔷欲在科举一道拼个功名,央求林如海帮忙找个名师指点,林如海因为有之前考教,所以对贾蔷的学识也是认可的,正在这时,只听林黛玉说道:“蔷哥,真是有眼无珠,你面前不是坐着一个名师么,还用舍近求远。”
贾蔷会意,便行大礼下拜道:“弟子拜见师父,谢师父不嫌弟子浅薄学识,收弟子入门”。贾敏瞪了林黛玉一眼,看到贾蔷纳头就拜也是好笑,林如海看了夫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那笑嘻嘻的女儿,便欣然说道:“其如此,那边明日行个拜师礼罢,你的学识我是考教过的,日后莫要懈怠了去”。
贾蔷起身道:“是,谢先生教诲,弟子谨记”。
待吃完饭罢,众人在花厅喝茶,贾蔷提到:“看师母面色似是身体不妥,弟子不才,会写医术,可否为师母把把脉看看。”
贾蔷为贾敏诊完脉说道:“有产疾所引发的病症,体内还有些毒素”。听到此,林如海眉头一皱说道:“哎,产后之症是生安哥时得的,毒有从何说起”自己有思索起来。
贾蔷道:“虽有这些症状,但于我而言,都可解。”又转头看向林如海道:“师父不妨让我为您和师妹都把把脉”,林如海点点头。
待贾蔷把完脉,众人都齐齐看向贾蔷,贾蔷皱皱眉说道:“师父的毒还在师母之上,弟子多嘴,不知是不是先生与这扬州盐商”刚说至此,林如海道:“我会细细查纠的,不知是否可解”,贾蔷说道:“师父放心,弟子可解,只是师妹的病症从娘胎中带来,需要长时间调理”林如海和贾敏都看向黛玉,贾敏红了眼圈道:“我这一生得了两个哥,一个姐,如今只留下这一个,还望蔷哥看在你师傅的面上也要帮她医治,哪怕用我的命去换她的也可”说着竟留下泪来,黛玉也盈盈一揖,贾蔷也忙起身道:“师妹多礼,我定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