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梓倾大快朵颐,吃的欢快。她连连点头:“还别说,姜才人手艺不错,她对皇上,可真是用心良苦。”
沈娆嗤笑:“宫中哪有多少真情?从前我总以为,真心待人,方得始终。可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数年前,沈娆求先帝做主,为她赐婚。准驸马廖廷,是兵部侍郎,青年才俊,风流倜傥。
先帝病逝后,沈娆自愿守孝三年,如今,已经四年过去了,她却迟迟不与廖廷完婚。
她长皇帝一岁,这个年纪的公主仍未出阁,外头难□□言蜚语,廖廷也觉得难堪。
沈娆痴痴地看着窗外:“你瞧这园子,姹紫嫣红,多好看啊。有些东西,就像这园子,乍一看,满目锦绣,可是时间久了,那繁花绿叶下面的枯枝烂泥,也便全都看见了。”
华梓倾不大明白:“公主既然不开心,何不与廖廷解除婚约?您是金枝玉叶,想嫁什么人不行?”
沈娆怔忡不语,解除婚约,她不是没想过的,可是,她下不了这个决心。
她爱上廖廷,在她情窦初开的年纪,情愫像一株藤蔓,缠绕在她的心头,悄悄地在时光里生根发芽。他的温柔是花,冷漠是刺,若要连根拔了,她会疼得体无完肤。
“梓倾,你有喜欢的人吗?当你觉得他不在意你的时候,你会很难过,可是,当他回过头来,肯花心思地哄一哄,对你笑一笑,你又会放不下他……”
华梓倾想了想,她曾经觉得自己喜欢沈臻,然而,却从没有过似这般牵肠挂肚的情怀。沈臻说并无心悦之人的时候,她或许有点失望,却并没有多难过,她更不会放不下他。如此看来,她对沈臻不叫喜欢,仅仅只是出于感激和欣赏。
“那应该是……没有。”
“没有最好,情之一字最是伤人,不在乎你的人,他伤不了,被伤的,永远是自己。”
这样的话题不适合华梓倾,她“嗯”了半天,也没嗯出个屁来。以前探病,她总是劝人家好好休息,可今日看着,沈娆身子没事,有的是心病,受的是情伤,这种事,她实在是个外行。
她坐在那儿,当一个称职的倾听者,听着沈娆倒完一肚子苦水的同时,她也吃完了一大盘子蟹肉千丝卷。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撑。姜才人在做吃食这方面,是个实在人,蟹肉放得超级多,做了满满一碟,绝对是算了皇帝和公主两个人的饭量。
沈娆说累了,华梓倾起身告辞。临别时,她劝沈娆有空多出去走走,比如一起去打猎,可以散心。
沈娆应了,她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她是个不大会安慰人的人,憋了半天,说了句:“多喝热水。”
好歹能补一补白流的眼泪。
辞了披星殿,走过一条林荫道,她往东边一拐,抬眼望见远远的缓步走来一行人。
皇帝身着玄色锦服,两肩的紫气团云暗纹在阳光照耀下气势十足,那五官明明俊美风流,却偏透着震慑人心的王者之气。
迎面相逢,华梓倾连忙上前行礼。
她低着脑袋在想,姜才人不走运,做的吃食被她吃了,想遇见的人也被她遇见了。若是让姜才人知道,又会怎么想?
皇帝抬了下眼皮:“看这方向,是去过披星殿了?”
“是,皇上也是要去探望三公主的吧?您请。”
她主动让到一边,垂首而立,请皇帝先行。谁知皇帝不走,慢条斯理说了句:“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