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之看着许季秋一脸扭曲的削着苹果,果肉连着果皮被她削去了苹果的大半。 他眼角跳了跳,忍不住出声道:“再削下去,苹果都被你给削没了。” 许季秋怒意凛然:“宋博文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算是瞎了眼才把泽兰嫁给他!” 许善之神色淡淡:“季秋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脾气。” 许季秋看着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许善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要是你那脾气,我们两老口子不都半死不活的在这躺着了?” 许善之淡然道:“躺着也好,安静的躺着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也就不急了。” 许季秋冷笑:“不急?火烧眉毛了我还能不急? 好个宋博文,我许家倒是被他玩得团团转,这么些年头,也不知道昧着藏了多少私,还有脸养二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计较那些干什么?你以为汪家会放过我们?”许善之打断了许季秋愈来愈激烈的言辞。 许季秋一怔:“他汪家不放过还能把我们怎么办?他要女儿领回去就好了,我们两把老骨头,他还能要我们的命不成?” 许善之看着这样盲目的许季秋摇了摇头,她还是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汪家的势力和狠厉。 当年在许家祠堂,他不顾族里反对,态度强硬非娶这个同姓旁支堂妹不可,当年的她睿智和顺,性子虽强,人品却是清高贵重,从不计较俗事是非,遇到事情也都是胸有成竹,不慌不忙。 哪知这么些年,当真是岁月蹉跎,当年的贵重小姐,到了现在还不是变成了冲动急躁的老太太。 他虽知道她极为不喜那个泽兰生下的污点,可是她每每打她之际,他也不甚赞成,不被人知道还好,被人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惹出多少是非、 如今可不就东窗事发了,人家亲爹也知道了。 好在这个亲爹也没有那么看重这个女儿,不然她在许家这么些年,也没见那边传出一点子消息。 这样想着,许善之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淡淡道:“季秋啊,要是得闲,你回去收拾几趟东西,寄到滨州去吧,我们俩口子也老了,也该养老了。” 许季秋大惊失色:“滨州?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边有没个亲戚朋友照应,去那里做什么?” 许善之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许季秋扔了苹果和水果刀:“我许家还怕他汪家不成,躲到滨州去?凭什么?要躲也是他宋博文躲去!” 许善之摇了摇头:“季秋啊,你真是老糊涂了?十二年前汪家是为什么放过我们你忘了吗?再说,再留在乌城你想被唾沫星子淹死不成?” 许季秋依旧面色不渝,要她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的躲到滨州去? 只是想到十多年前汪家的雷霆之势,她心里头也是忐忑难安。 再说这乌城的风言风语,她的确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这头的许家二老还在计划着躲到滨州去,那头的许泽兰已是恨不得杀了宋博文。 她拿着离婚协议书冲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家门前,在众多高清摄像机前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却坚定得不容反顾。 宋博文那个混蛋,在外头惹了一身腥,还不要脸的骗她是和肖家合作,最让她气愤的是,他竟然那样说她! 许泽兰平日里已经不敢出门,全世界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将这样的视频贴到了网上,本地市民论坛炸开了锅,紧接着,本地电视台那个追踪采访宋月明的节目竟也播出了这一段视频! 那些市民就像疯了一样的,用最脏污的词汇唾骂她们。 许泽兰每天晚上不敢睡觉,梦里全都是熟悉的亲戚朋友或是根本不认识的人咒骂她,说她有多脏,多狠毒。 她最害怕的一切,还是来了。 许泽兰眼神阴狠,她不好过,宋博文也休想逍遥! 她流着眼泪哀哀怨怨,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呢喃,又像是说给谁听:“为什么女人就要这么卑微?为了家庭和丈夫,什么厌恶的,不愿做的事情都要去做,男人呢?利用完了就一脚踹开,不留丝毫的情面,我在家里辛苦操劳,他却在外面风流逍遥,还说那样的话来糟蹋我……” 许泽兰神色凄婉,也不去敲门,只自顾自的流着泪哀叹自己嫁了中山狼。 多台摄像机对着风韵不减的她,这可是汪家那位的桃色女主角,这样天然的市民热点,本地媒体焉能放过? 那个叫小娟的女人看着胡子剌扎坐在地上双眼呆滞的宋博文,翻了个白眼,踢了踢他的腿:“你老婆来找你离婚了,还不快出去?不是很受不了她?” 宋博文转过脸,看着她道:“和她离婚,还能和你结婚吗?” 小娟再度翻了个白眼,冷笑着,也不说话,走开了。 她烦闷的调着电视,基本上所有的本地频道都在放宋家许家的那些破事,要么就是他那个便宜女儿。 算是她看走了眼,钱没几个钱,反而因为他背上许多骂名,这个宋博文,真是让她恶心。 只希望不要拖累她才好。 小娟只想着快些把他打发出去,无奈这连房子也是他买的,她只能憋着一口气,希望他赶快离开自己,让她安静的过她的日子。 两个人本就是欢场做戏,她要他的钱,他要她青春美丽的身体,一场公平互换。 还说什么结婚,宋博文莫不是脑子也急傻了?还是以为她是个傻子? 她才不要和他一样成为过街老鼠,众矢之的。 宋博文起了身,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来,门外是声泪俱下控诉他要离婚的娇妻,门内是恨不得马上离开他看不起他的情人。 枉他曾以为人生得意。 狗屁的得意! 从他娶她开始,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明明是许家那两位老人想要靠女儿发财,结果人家看不上,倒是用人家的小恩小惠换了个衣食富足。 只有他,心甘情愿的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 当了十多年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宋博文面无表情的打开了门,接过了许泽兰手里的离婚协议书,签了字。 旁边的记者像是疯了一样的拍照,咄咄逼人的追问着一些令人生厌的问题。 他一言不发,靠着僵硬的双腿一步步的往前疾走。 那些记者不放过他,拿着话筒,非要问个所以然出来。 宋博文却始终不发一言。 有人开始咒骂:“宋博文,你不是人,官商勾结贪老百姓的血汗钱,还用我们的血汗钱养二奶,抛妻弃子虐待女儿,你不配活在乌城!” “宋博文滚出乌城……” “宋博文不配活在乌城……”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像是喊口号一样,讨伐宋博文的声音浩荡不绝,有人开始朝宋博文扔石头,鸡蛋,菜叶,有人开始冲上去打这个勾结大官贪污养情妇的蛀虫。 而许泽兰,她看着成为众矢之的的宋博文,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在她不堪流言蜚语时突然站出来说要保护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当年与许家二老合谋商议对策,亲手将她送到那个男人床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她曾经的丈夫。 她看着手里的离婚协议书,忽然觉得好讽刺。 十余年,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经久不醒,荒唐可笑。 她笑出了眼泪,忍不住弯下了腰,抱着笑疼的肚子,将脑袋埋进了臂间,恸哭起来。 她活了这么多年,到底图什么呢? 这十余年的苦难,究竟是为谁而受的呢? 宋家门前又停了几辆车,那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身材高壮的男人站在宋家门前,等着宋月明的出现。 宋繁星彬彬有礼的邀请道:“叔叔,爸爸妈妈都不在家,您先进来坐会儿吧,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了。” 中年男人打断了宋繁星的话,带着那群黑衣人仍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他们是来接她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