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瓮正说到煽情之处,被人打断了话头有些生气,但一回头看到风巽青,脸色立刻和缓下来:“原来是风家小道士。你不知道,当初是一排三十多棵柳树的,只不过,发生那件事之后……就都砍了,你现在看到留下的那棵最粗的,是活了上千年的树王,传说是三国蔡操丞相亲手种下的,年深日久的,怕成了气候,没人敢动,因此,才留了下来而已。”
众人了然的点点头。赤珠忽然低声对小狗道:“小狗,你修成人形才百多年,和那归扇宁也有亲,你见过那柳树精没有?”
“嗯嗯,见过,不过……”他挠着脑袋想了想,眼前一亮,“我想到了,扇宁哥哥说过,这个老柳树,本来资质愚鲁,就是活一万年,也成不了气候,幸亏二十多年前,得了个机缘,才有了灵气,但是,也还不能化人形,想脱了本体皮相,只怕还得再有个几百年。”
“哐啷!”
油翁面前的烧水铜壶,被他激昂的动作,一下子划拉倒了,老板扶好也不曾怪罪,怒道:“这天杀的杨林,真真该死!”
油翁流下两行老泪,抬起袖子擦了一回,涕泣道:“整整三十二口人命啊,毛师傅一家老小,加上那些护卫凤凰台的好汉们,都被杨林这个畜生,用麻药算计了,绑在河边儿,被红胡子杀一儆百。”
“那脑袋砍的,就跟切菜似的,最后留下毛小七儿,还是因为红老歪看着毛家人骨头硬的死都不屈服,就想羞辱他们,留了个最瘦小体弱的孩子,拿来当狗养着,天天打骂侮辱的。”
小狗听完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怒道:“村里人就没有出来说句话救人的吗?毛师傅一家,可是为了村里人死的!”
油翁闻言动作一顿,面有惭色,低声道:“都是普通老百姓,谁不怕土匪手里的刀……”生怕小狗再问下去,油翁连忙往下说他的,“你们知道那毛小七儿的亲娘,是怎么死的吗?你们知道红胡子是怎么迫害那个五六岁的孩子的吗?”
“怎么死的?”
“家中长辈从不让问,只是听说死的极惨,到底怎么死的,您老给说说。”
油翁捶拳叹息:“那棵留下的老柳树,就是当初绑着毛小七儿他娘的那棵,毛小七儿还有个弟弟,当时才满月,还在襁褓中,被那杨林挑在枪尖儿上取乐。他娘因为骂的最狠,被红胡子手下给活剐了……四百多刀啊……整整剐了三天,看人快不行了,就喂点参汤吊着命……”
“砰!”
角落里一个戴着斗笠的瘦小路人,听到此处,一拍桌子,惊的众人都来看他,那人却淡定的压低斗笠,丢下一锭银子,扬长而去。
老板看着那一大块银子就喊:“客官,用不了这么多,您给多……娘啊,这啥!”
他突然变了调子的嚎叫,把油翁讲的故事打断,众人纷纷瞧向老板举起的那块变了形的银子,上面手指捏痕俨然,分明是气怒之下不自主而为。
风巽青和小狗子他们对望一眼,丢下几个铜钱,连忙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