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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安站在凳子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劳资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天生奇才……米国文学界的常青树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劳资打脸了,竟然敢说劳资是阴险诡谲的小人,被打脸了吧,哦吼吼吼吼……”    关于《荒原》的骂战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已经没有人在拿着《荒原》的艺术形式说事,大家都承认《荒原》在艺术手法上的创新是极为优秀。    但还是有很多人看不惯《荒原》的内容。    《荒原》从精神、道德、真实生活等方面西方社会人贪得无厌、黑暗丑陋的真实面貌,传达出西方社会普遍的精神病态,诗歌描绘的西方资本社会如同宗教中的堕落的地狱一般丑陋邪恶。[注1]    虽然都是事实,但大概是因为写的太难看了,让有些对米国充满热爱和幻想的米国人有些接受不了。所以一些比较固执的人一直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表示他们承认an很有写作才华,但是他们认为an的心理太过阴暗,他们很担心an阴暗诡谲的作品让文学界染上不好的风气。至于这其中有没有资本主义阵营的参与,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这样的文章一直有,但也没有人在意,所以原本也没有什么事。    但是后来,有一位很出名的米国文学作家,他一向是以温和睿智著称的,他发表了一篇针对《荒原》的分析文章,语言很平实普通,他从《荒原》这一首诗歌由浅入深的分析了作者的政治观宗教观人生观以致世界观,他称《荒原》的作者世界观有偏颇,这偏颇世界观导致了他诗歌内容的谬误。他的语言平平淡淡坦坦荡荡,没有丝毫蛊惑人心的意图,没有丝毫的攻击力,却意外的极具杀伤力。    这使得原本已经平息的骂战再起波澜。    由于《荒原》的风格一眼看上去就是实打实的现代主义,所以尽管韩安没有参加任何文学界的聚会,甚至没有发表任何有关于自己的主义的言论,但米国文学圈的现代主义派早已将an视为现代主义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他们纷纷发表文章攻击那篇文章,可效果并不理想。被对方舆论压倒以后,甚至于还对现代主义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而韩安的个人形象也岌岌可危。    这一次华国留学生的圈子里没有再爆发争论。《荒原》在文学界的地位已经无人可以动摇,他们认为即使韩安以后再无佳作,也能凭借这一首诗歌在米国文学界占据一席之地。这是华国人第一次在外国文学界取得如此大的成就,身为华国人,他们自然不希望韩安就这么被毁了。    就在这些华国留学生以为所有事情已经无可挽救而悲观失望的时候,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一家著名的儿童读物机构发出了一则消息——    儿童保护机构推荐《安安历险记》成为儿童睡前读物。下面是多位儿童教育家的签名。    大多数书店的书架迅速摆上这本书,店门口还有广告牌——    你想了解大诗人an的内心世界吗?请来读这本书,《安安历险记》。    二十一世纪的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是最烂大街的营销形式了。    二十一世纪的人,看到这种标签,第一反应是扭头就走。    但这个时代的人还不太了解,许多人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去书店买这本书回来,带着怀疑审视,一字一句的研究这本书的内容。    作为一本儿童读物,《安安历险记》最初的购买者不是家长而都来自米国文学界,尽管原先有所预料,但还是让书店方面很诧异。    华国留学生最近很关注报纸上关于韩安和《荒原》的话题,他们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书店里买了这本书。而和韩安关系比较好的那几个人,看到这则消息时内心真的是崩溃的,颇有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    他们原先以为这本书会带来更多攻击诋毁韩安的言论,所以都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去迎接暴风雨的来临。却没想到这本书在书店出售以后,原先纷纷扬扬的骂战瞬间消匿于无形,不管是赞扬的还是诋毁的言论,通通从报纸上消失了。    程相卿不知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从心里就不抱乐观的态度。他十分后悔自己在韩安把那本书寄出去时没把他拦下来。他在心里面把那家儿童机构读物骂了个底朝天,认为他们为了赚钱丝毫不顾忌韩安。骂完以后,他又十分为韩安担忧,这本书一发行,韩安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状况更是雪上加霜。    程相卿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找傅崇碧他们想办法。    其实众人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多也只能是发发牢骚谴责一下那些人。    丘伴雨叹气:“好替宴阳惋惜,原本大好的形势,就这么被毁了。”    程相卿哀愁地道:“其实我也明白,我们没有什么能力改变这件事情。我最担心的还是晏阳,我担心他承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傅崇碧道:“依我看,宴阳反而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他性格单纯豁达,根本不惧外界的流言蜚语。你看,最近报纸上的骂战纷纷扬扬,我们华国学生内部都差点乱起来。反观晏阳却是最淡定从容的一个。”    顾雪怀颇为犹豫地道:“其实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那本书我看过,语言虽然简单却优美流畅,内容充满童言稚语,一派天真无邪。我觉得那本书才符合韩安善良干净的性格。”    他话虽这样说,其实内心也没抱有很大的期望。对这些华国留学生来讲,做文章是一件很神圣严肃的事。韩安的《安安历险记》说宽容一点是儿戏,说严肃一点是有辱斯文。    几人讨论了一下,还是决定去探一下韩安的状况。    他们在这里唉声叹气,殊不知,有些人那里更是凄风苦雨。    许多人聚集在托马斯的客厅里,他们人手一本《安安历险记》,面部表情看起来都是淡漠的,但眼底闪烁的神色一片凌乱。    一人板着脸,冷冷地说:“我无话可说,我没有办法发表任何关于他的文章,我无法理解他。”    “这太可笑了,这人的行为太不可理喻。他是成年人,已经成型的人生观竟然可以随时改变。”    他旁边的人一脸恍惚地道:“一个人,写出那样阴暗偏激的诗歌以后,又写出这样温暖明亮的童话。他是带着面具歌唱别人的世界吗?因为他唱得太好了,欺骗了我,让我把他当成了他所扮演的角色。否则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感觉到同属于他的两个不同的内心。就像精神分裂一样,两个内心都这样真实。在我从他的诗歌里看到他的世界之后,我又从他的童话里看到他心里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托马斯叹口气,没说关于韩安的话题,他是不知道怎么说。原先他写的文章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可他现在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不论怎么研究,他都认为《荒原》阴暗偏激的,然而不论怎样挑刺,他也无法否认《安安历险记》的世界是温暖明亮,纯真豁达的,能构建出这样的世界,作者无论如何应该都是个生活幸福顺遂,人际交往简单却良好,内心也是纯真豁达而又充满智慧的人。    其实人内心复杂他可以理解,每个人心里都有截然不同的方面。他不能理解的是,人在创作文学作品时,字句间总会流露自己的生活经历和心理经历,而这两部作品,一部来源于苦难和罪孽,一部纯净得如同孩子,从本质上割裂,孩子的纯洁好像丝毫没有被苦难和罪孽影响。    他犹豫地想:an在《荒原》中对社会表示失望,对人们肮脏的欲望发出那样激烈的谴责。难道,他想所有人都跟《安安历险记》中的角色一样,恢复天真美好的品质?这样一想,他忽然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心灵越纯粹的人,越是对世间的善恶有体悟和反馈,而这样的人见过世间最丑恶的事以后,大多被现实磨去最初的灵动,若还是能保持内心的纯洁不被污染,他们就会更加向往善良美好的事物,蜕变成最美丽的天使。    他和声道:“没有善良写不出前者,既然善良,再拥有一颗纯粹干净的心,继而写出后者就很正常。这场战争停止了,不要纠结在这方面上了,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诗歌作品上吧。”    这本书出现的时机太过奇妙,以至于大家都无法应对,造就了一种奇怪的局面。    另一边,程相卿一行人推门进去的时候韩安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刚刚发行的《安安历险记》翻阅,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看不出一点受到打击的样子。    他见几人过来,笑着打招呼:“你们一起过来,难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活动吗?”    看到他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几人沉默了。    韩安看到几人的反应,疑惑地问:“怎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他没有为这件事伤心,众人自然也不想提及。    傅崇碧道:“你这段时间闷在房间里,也好久没有出去了,今天跟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韩安点头,十分爽快:“散心之后,你们还有别的安排吗?”    程相卿问:“怎么,你有什么要做的事吗?”    韩安带着开怀的笑容道:“我刚刚赚了钱,想请你们吃饭。”    程相卿大奇:“赚钱?你整天待在这里,什么时候出去赚钱了?”    韩安摇摇手里的书:“我的书出版了,我有分红的。”    顾雪怀反应过来,问他:“这本书是什么时候跟出版社签的合同?”    韩安微笑,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荒原》刚在报纸上发表,我就拟好了合同。后来托马斯的文章一发表,我就写信给出版社,他们隔天就派人来跟我签合同了。”    这么给力的免费宣传,自己怎么能放过不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