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脱离了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孟攸便完全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赢过乔枫。年轻的少年状元,孟家未来的主事人,本该意气风发,却在感情面前卑怯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无法掌控,捉摸不透。
明日,明日再去和陈兮剖明心迹。她不喜欢他也不要紧,孟攸忍了忍心中酸涩,他会证明,嫁给他是她最佳选择。
第二日孟攸没能去陈家。孟家围了一波人,恭维的,拉拢的,讨好的…他烦不胜烦,心不在焉,却无法推脱。
第三日,第四日…
第五日的时候,孟攸做了一件以前从未做过的事。他翻墙出门了。
“你说少爷失踪了?”孟夫人一拍红木几案,柳眉倒竖:“胡说什么!”
徽墨苦着脸,拢袖站着等罚。就知道少爷不可能平白给他涨月钱,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小姐,你这是去哪啊?”夏荷见陈兮起个大早就开始梳妆,还翻了半天衣服柜子,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陈兮沉静道:“我去书院找我爹。”她摸了摸耳后根,虚长这么多岁,说谎不打草稿还是能做到的。
夏荷没搭话,端着铜盆出了去。春棠路过见她嘴里嘟嘟囔囔着什么,问道:“怎么了?”
夏荷将脸盆里头的水倒了,一边清洗一边道:“小姐拿我当傻子呢,昨日老爷就说今日要和友人出去垂钓,小姐刚刚竟拿去书院找老爷做偷溜出去的借口。”
春棠一听笑了:“定是小姐有什么事需要独自去做,我们就别添乱了,装作不知道便是。”
“我知道,这不是跟你抱怨两句。”夏荷将手中东西归置好:“芝芝呢?”
春棠摆摆手:“那疯丫头,最近和隔壁几户人家家里的丫鬟玩到一起去了,吃完早饭就跑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正是贪玩的年纪呢。夏荷眯着眼看日头,心里思索着等会干娘问起小姐下落要怎么搪塞过去。
陈兮这边揣着孟攸昨日送来的信也出门了。
外头街道还是一如既往地吵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孟攸信中约的地方是陈家以前那个书院分的院子,陈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约在那,却还是准时赴约了。
推开虚掩的门,伴着“吱呀”一声,她在门口停了停。院子里面站了个少年背影,那不是孟攸。
那个背影陈兮也很熟悉,一股凉意从陈兮后背升起,她向后退了一步。
少年听到声响回身,那张清俊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小师妹,别来无恙。”
那笑意逐渐扩大,在他眼中,陈兮看到了疯狂。薛立疯了?他为什么要假装孟攸给她写信?
陈兮转身提裙便要走。后头脚步声急促,似是跟了上来。
“小师妹你别跑啊,我只是有话问你!”身后声音温柔,却显得愈发诡异。
陈兮怎肯听他的,脚下更快,甚至脚下生风跑起来。这世她和薛立并无瓜葛,她不知道薛立在打什么算盘。可是,一个小人失意随时都可能变成疯子,她绝不会冒与他独处的风险!
“你给我站住!”薛立暴喝道。他已经顾不上伪装,彻底撕开了他伪善的皮囊。
陈兮体力本就比不上男子,今日还特意穿了繁复好看的纱裙,跑起来更是磕磕跘跘。很快,她的披帛被人猛地一扯,她心一横,顺势松了手,将身上的披帛向后一抛,又提裙跑起来。
跑了一段路,她心越来越沉。今日休沐,书院没什么人。即便她大喊大叫,恐怕也是引不来什么人的。
更何况,陈兮充分相信,若是真的引来了人,薛立那巧舌如簧定是会给她彻头彻尾泼一身脏水,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像以前那样…
这一切就好像一个循环往复的噩梦,怎么还是和姓薛的扯上了关系…陈兮大口喘着气,感觉渐渐缺氧,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些。
她还没过够好日子呢!还没揪够亲弟弟们的肥脸,还没给外祖父外祖母送终,还没嫁给孟攸…等等,她怎么想到这了…
等等,前面好像有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