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你醒醒,芍药……”灵芝惊得魂飞魄散,失声痛呼。 雪娥哭得一塌糊涂,芍药余温犹存,人已仙逝。 石润章扑在儿子小谷身上悲怆哀呼几欲昏厥,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可怕变故。 “都别动!”兰姨苍白着脸,手里攥的扇柄几乎要捏出水来,“凡在这儿的,谁都不许动,来人,快去报官!” “报官,快去报官!”这会儿,进士们的酒全吓醒了。 他们面面相觑,惊出浑身冷汗——如果不是刚才芍药调皮先饮了酒,那现在七窍流血倒在地下的,恐怕还有自己。 想取进士们的命?好大的胆! 这附近的人原本就多,突然发生这么恐怖的事,顿时一片耸动。闻听赶来的人把现场围的铁桶一般,连只鸟儿都飞不进去,只听见传出的叫喊哭声。 附近有个隐蔽的所在,有双阴鸷的眼睛一直在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才死了两个?太意外了。 不过,他漠然的脸上没流露出丝毫情绪。冷冷一笑,像一滴汇入江河的水,消失在聚拢来的人群里。 “咋回事?我走开没多久,怎么突然变出这许多人。”小蛮错愕地看着眼前这片仍在不断壮大中的人山人海。 她是沁梅斋酒窖的小杂役。因今天人手不够,临时唤她来帮忙。谁知小蛮调皮,偷偷溜去玩耍到现在才回,自然搞不清状况。 “出什么事了?”小蛮挤不进去焦急不已,忙问旁边的大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她很快就听明白了发生的事。 “天哪!”小蛮大惊,“谁干的?” 众人摇头咋舌,都说毒酒由沁梅斋主人石润章亲自带来,肯定难逃干系。 还有的说,真悬哪,差点就把今年的进士一锅端。万幸天佑大唐,天佑大唐! 更有七嘴八舌,什么难听话都有,简直快把小蛮气疯。 她晃晃脑袋,知道没法和这堆人理论。刚想问石家接下来会怎样,就听人一叠声高喊,“快让开快让开,官府人来了!” 小蛮踮脚一望,只见黑压压一片官兵骑马拿剑朝这儿跑来。她不顾死活拼命往前钻,总算拨开个人缝向里一瞧,哎呀,石小谷和芍药死在地下,石润章被硬生生按住挣扎不得,沁梅斋的人全被约束了起来,众目睽睽下慌乱的不知所措。 “不准放跑一个!”官兵中有人大喝。 小蛮吓的一缩头,哧溜一声钻回了人海。好容易从人堆里挤了出来,赶紧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庆幸自己没穿沁梅斋伙计的衣裳。 小蛮自言自语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石润章啊,别怪我对不住你,是我留下没啥用,唉,想想你曾救过我,就此开溜有点忘恩负义,可现在的情形对你很不利啊,我留下也得被摁在那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嗨,好纠结。” 一番天人交战,小蛮终于忍不住止步回头。结果刚好看见石润章被那些官兵恶狠狠扭着凶巴巴问话,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感到石润章那悲怆至极的痛楚绝望。 小蛮看的难受,咬咬嘴唇抱怨自己,“唉,没出息,怎么总心软呢。” 她跺跺脚,像下了天大的决心似的,“罢了罢了,我就去你府上跟你娘子通告一声让她有个准备,总之能溜就溜能跑就跑,也算报答你了。” 拿定主意,小蛮一溜烟朝石府方向跑去。路途挺远,她跑得气喘吁吁,就怕被人追来。 跑了好半天,总算看见石家宅院了。 “你找谁,别乱闯。”看门人赶紧阻拦喘着粗气往里闯的小蛮。 “出大事了,我要见夫人。” “夫人回来刚歇下,有事等等再说。”看门人打量小蛮头发蓬乱鞋袜不整,没把她当正经人。 正争执,石小溪探头问:“你们吵什么呢?” 小蛮叫道:“石小溪,我是来报信的,可他拦着不让我进!” 石小溪一听,不顾保姆劝阻跳过来问:“报什么信?” 小蛮说:“牡丹宴出事了,你哥哥……你父亲……”她挠挠头,这才发现这信真不好报。 “牡丹宴出事?别瞎说,我刚从那儿回来。”石小溪皱起了眉头。 小蛮正琢磨话该怎么话,就听见有脚步声急如星火般隆隆传来。转头望,里巷尽头处烟尘滚滚,刀旗生寒,可不是官兵朝石府方向扑来了么。 “哎呀,怎么这么快!”小蛮变了脸色,心说情况大大不妙啊。 “怎么这么多官兵?”小溪犹自踮脚张望。 小蛮心中如电石火光一闪念,一把抓住石小溪的手,压低嗓音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