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楼和樱子赶到春日山部屋的时候,已经是子夜时分。
“真是对不住啊,”绪平亲方抱歉地说,“凭空又添了这么多麻烦。”
“绪平师傅,不用客气了,”原小楼单刀直入,“力五郎的情形怎么样了?”
“刚才还一直在闹个不停,现在大约睡了。”绪平亲方摇着头说,“非说是……有虫子咬他。”
原小楼和樱子对望一眼,听绪平把情形说了个大概。
从赛场回来之后,力五郎的情绪一直处在非常亢奋的状态,不住地夸耀着下午取胜的比赛,然而说着说着,忽然就开始挠身上。
“好痒。”
一边说,一边抓挠。
然后把手伸进衣服里去挠。
然后把衣服扯了去挠。
用指甲猛抓自己的皮肤,怎么挠都止不了痒,指甲划得沙沙响,都要挠进肉里去了。
手臂、胸脯、腿、脚、面颊、头上,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要挠。
皮肤上遍布搔出的血痕,抓脱了皮,在脱皮处再挠,结果便是皮开血出。
绪平请了部屋固定联系的社区家医来看过,认为是激烈比赛带来的应激反应,产生了幻觉,于是先开了镇静的药物,让他好好休息。
吃了药后,确实睡着了,但过了一阵,忽然又从睡梦中跳起来。
“有虫子咬我啊,在肉里面咬。”
于是又开始疯狂地抓挠,抓得皮破血流也无法停止。
“最后没有办法,只好让四个人抓住他的手脚,抬到我屋里照看着,然后给您打电话。”
绪平亲方一面说,一面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居室中。
只见力五郎几乎是光着躺在榻榻米上,只穿着一条犊鼻裤,身上到处都是挠出来的血印。身边大约是他的四个师弟,都是一脸惊恐的样子。
“又睡着了,”绪平疲惫地说道,“随时还会醒。”
原小楼点点头,樱子打开了带来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依次摆放在榻榻米的边上。
“好痒好痒,有虫子!”
说话间,力五郎果然又睁开了眼睛。
“这是那个神官!”力五郎望着原小楼,忽然暴怒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他挣扎起来,力气大得难以置信,四个师弟尽全力都几乎按压不住。
原小楼却仿佛没看见一样,取了四张黄色的符纸,提笔沾了朱砂,一张张的仔细写了咒,收笔用印,又取过两张青色的符纸,照样认真写好,用印,吹干,一丝不苟。
等到都写好了,先把四张黄符拿起来,依次贴在了力五郎的手腕和脚腕处。
“行了,放开他吧。”他对四个力士说。
那四个人半信半疑地慢慢松开手,发现那四张黄符就仿佛精钢镣铐一样,将力五郎铐死死铐在榻榻米上,不论他怎样拼命挣扎,也挣不动分毫。
“抱歉得很,这是以防万一罢了。”原小楼柔声道,“现在,请安心入眠吧。”
他单腿跪下来,右手食指点在力五郎的眉间,嘴唇轻轻翕动,不知在念什么。
过了片刻,一直在奋力扭动着身体的力五郎慢慢不再挣扎了,眼皮翻了几翻,终于合上眼,沉沉睡去。
绪平师傅和几个相扑力士,眼光之中又是惊喜,又是敬畏。
“绪平亲方,几位辛苦了,请回避一下吧。”
“是,偏劳宫司大人了。”
绪平知道,这是神官要行法了,连忙欠身行礼,带着几名相扑手退出去,守在了门口外。
“樱子,”原小楼平伸出右手,指尖持着一枚法印,“这是世篆南昌受炼司印。”
“嗯。”樱子点点头,用心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