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智勇双全的老大老二被干掉了,兄弟们也一下去了一半,剩下的人被洗劫得干干净净。
多年打雁,失手被雁啄瞎了眼,能够理解。但大雁跳起来把老猎人来了个过肩摔,还把身上东西都搜刮干净,晃着步子带着俩小雁离开这种事,谁能接受啊?
“六哥,现在我们怎么办?”他们剩下几人蹲在荒郊野外的一间破庙里,不知该往哪去。
回寨吧?他们这个样子也没脸面回去,更别说大人所托的任务失败,领头的都当场去世。不回去吧,现在又僵在这里,进退维谷。
老六是逃回来中辈分最高的一个,现在也成了主心骨。
既然兄弟们都眼巴巴望着自己等着主意,他也就顺理成章发表自己的看法,说道:“得回去,必须要回去。三哥还在寨子里等回复,我们如果不声不响就没了,岂不是让三哥独自受到大人的怒火?”
“依我看,我们就不该趟这趟浑水。”有人吐了口浓痰,极为不满。
“是啊是啊,如果不是掺和进来,我们会落到这个境地?”
老六扫视一眼,看兄弟们心情也如他一般,既悲伤又愤怒。
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他说道:“我们先回去,看看三哥怎么说。”
一行人趁着黄昏赶回了虎头寨。
虎头寨坐落在密林深处的一座山丘,结实的木材做成了种种防御壁垒,不远处还有水源,居高临下,一派易守难攻的样子。密林里没有现成的道路,如非常年混迹于此的自己人,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难以摸到这里的。
这也是官府难以清除匪患的原因之一。
逃回来的几人武器都被缴了,再加上匆忙赶路,风尘仆仆,颇为狼狈。
“六哥,大哥他们呢?”哨兵远远见到熟悉的人,就打开了寨门,待他们临近,心有不详的预感问道。
老六脸色铁青摇摇头,直直往寨子深处走去。
……
得知了事情经过,三哥神色郁结,面带忧伤地看向天空:“古人说夕阳无限好,好就好在他妈的头。我就说别沾这事,奖励再丰厚有什么用,有命拿么?大哥二哥你们贪了啊。老六!”
“小弟在!”
“你去周围几个寨子送信,就说有要事相商,顺便带上一份礼物。”
老六询问道:“三哥,这是……”
“杀我虎头寨的人,总要付出代价的,更重要的是,把那件东西夺回来。哦,顺便灭个口也不错,我看那沈家就挺好。”老三看着血色的夕阳沉向地平线,阴翳的神情久久没有散去。
哦,虎头寨也没必要存在了。
老三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
次日中午,方圆百里内的凶恶匪盗都聚在了一起。
起初别的寨子还以为官兵编个借口要把他们一网打尽,直到知晓虎头寨领头的都被人宰了,才知这事是真的而不是煮的。
土匪中念过书的是少数,极大部分人都是大老粗,所以各个寨名也就比较简单粗暴:威猛寨,金刚寨,铁阳寨,最后还有个残缺的虎头寨。
最后四方敲定,虎头寨解散,人员归入其他三寨。然后三寨各派精英四十人,潜入燕尾城。接着兵分三路:抹杀宋皮匠,灭口沈家,夺回宝箱。
也没什么更周密的计划,就是把人都堆起来,推上去。
正如老三在酒桌上狂笑着说的话:燕尾城官府一共加起来才几个兵?只要动作够快,兄弟们甚至还能爽一把再毫发无损撤回来。
和平已久的羔羊,还不知往常只割肉的歹徒,已经举起了带血的屠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