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窗帘没被人拉紧,天刚蒙蒙亮,金黄色的暖光便从外面倾泻了进来,落下满室余晖。 盛欢瞬间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将自己的脸埋进手掌里,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捶胸顿足,埋怨自己的声音。 她昨天居然梦到了陆靳言,而且还梦到了他在亲她,这真的太不正常了。 她对陆靳言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把他当成时瑶喜欢的男人来看待,费尽心机,想尽办法地撩他,可一向是没投入什么真感情在的,就好像是表面的逢场作戏一样,难不成就因为昨天他做了那些事,连带着她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 盛欢因这想法一惊,陆靳言对她那肯定是没什么兴趣,何况还有心上的白月光时瑶在身边陪着,她要是真的看上了陆靳言,照着她和时瑶之间那水火不容的状态,那估计是没什么好下场在的。 他在她眼里一向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昨天突然地转变,让她有些不适应。 其实说到底她和陆靳言也不熟,她在大学第一次见到他,然后出国留学并留美工作,总共来说她和陆靳言见不过几面 陆靳言现在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容忍她,要是时瑶之后给他吹吹枕边风,陆靳言还不分分钟就能把她给弄死了,她可不想因为一场较劲把自己也给赔了进去。 找个时间还是搬回家去住,以后尽量减少和陆靳言的相处,她和陆靳言的婚约只是为了刺激时瑶,等过了一阵子,得想个办法赶紧解除。 就算他们之后还能在一起,盛欢就不信时瑶不觉得膈应,但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盛欢下床整理好自己,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又是仿佛带上了一层面具般的无懈可击,这才打开房间下了楼。 不过开门的时候她倒是愣了一下,依稀记得自己昨天似乎是把门给锁上了,倒不是说防备着陆靳言,是她在美国养成的习惯,不关门总觉得放心不下,但她昨晚刚开始忘了上锁,因为已经躺在床上的原因就懒得去锁门,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所以第二次的时候应该会随手上锁才对。 可她刚刚,门一拉便打开了,真的是奇奇怪怪的。 似乎从她梦见陆靳言吻她开始,哪哪就都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盛欢下楼的时候,陆靳言已经坐在餐桌上,听到动静声,也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偏偏是心里有鬼,盛欢被陆靳言看着,仿佛整个人在他面前□□宛如透明地被他看透,包括她的想法,面具就好像皲裂开一样,只能尴尬地弯了弯唇角,朝他打着招呼。 陆靳言收回目光,一张脸仍是面无表情,盛欢以往不曾有的情绪一寸寸地冒出来,轻易衍生出其他的感觉。 陆靳言还真是懒得搭理她啊,那她以后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反正这次她回来,为的就是处理好和陆靳言的关系。 早餐被人一式两份地摆在餐桌上,盛欢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吃着。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盛欢看了一眼,伸手滑了接通。 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盛欢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她的导师帮她写了一封推荐信,加上之前在梅奥诊所工作过的经历,便直接应聘成为安市第一医院的医生。 盛欢切着手里的黄油面包,边把手机搁在锁骨边,头微歪着,低垂着眼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等挂了电话,盛欢刚放下手机,便听到了陆靳言低沉的声音,“什么事?” 盛欢是没想到陆靳言会过问她的事情,顿了顿,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哦,没事。” 听到盛欢的话,陆靳言的眉眼不着痕迹地沉了沉。 没有这一刻这么清楚地知道,盛欢在敷衍他,她如今对他的态度,也只剩下了表面的敷衍,不,或许此次她回国,将会连表面的敷衍都不屑予他。 盛欢原本切着面包的手停了下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人,铁青着一张脸,还没开口询问,就见他不带感情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别墅便响起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盛欢摸了摸鼻子,不明白陆靳言在发什么神经。 因为和医院约好了今天上班的时间,吃完饭,盛欢就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她刚回到安市不久,自然还没来得及处理好驾照的事情,只能打车去医院,偏偏东湖是个富人地段,方圆几里都找不到一辆出租车,打车了也没有人愿意接单,从盛欢面前经过的全是私家车,还都是叫得出牌子的那种。 烈日当头,盛欢突然地就有些后悔,刚刚就应该开口让陆靳言载她一程才对,她现在也不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了。 盛欢抬手遮挡着照在她眼睛上的阳光,回头看了一眼别墅,走回去的话太远,不走回去的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和医院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到了。 思考间,有车从她身后慢慢地驶来,然后停下,朝她响了响喇叭。 盛欢听到声音扭头,就透过半降的车窗看到驾驶座上一张俊美的脸,沉静晦暗。 她有点不明白,陆靳言不是已经开车离开了吗?怎么还会突然出现,还在她身边停下了车。 “你怎么在这里?” “上车。”他开口,说得言简意赅,仿佛又带上了点命令,不容拒绝的语气。 盛欢看了眼毒辣的太阳,也没迟疑,拉开后车门坐了上去。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陆靳言开车离开,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还不走?” “盛欢,”陆靳言扯唇,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有些嘲讽,“我不是你家司机。” 盛欢忽然地就福至心灵地明白了陆靳言话里的意思,说了句抱歉,便打开车门下车,再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的位置。 刚一坐好,没有一点点的防备,陆靳言整个人朝她压了下来。 盛欢本能地产生了躲避的反应,往后缩着头,后脑勺便直接撞上了车窗,那力道甚至让车身都震了震,忍不住吃痛了一声,抬手还没摸上受伤的地方,却是有一只手比她更快,指尖带着点点的凉意,暂时缓解了那一刻的疼痛,让盛欢说不出的舒服,也让她原本即将要脱口而出的指责悉数咽了回去。 陆靳言看着盛欢疼得眉毛都皱在一起的样子,喉咙一紧,低声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大概是此刻的气氛太过美好,陆靳言的声音也不像是平时那般的冷冽,反而夹杂着淡淡的关心,盛欢撇撇嘴,有些抱怨,“还不是你突然朝我靠过来。” 那语气里,浑然有几分不自知的娇嗔。 没有以往伪装的面具和引诱,只有真真正正的,属于盛欢的情绪。 陆靳言将手收了回来,低头帮她系上了安全带,从容平静地解释道,“帮你系个安全带,你躲什么?” “谁知道你要帮我系安全带?”几乎是陆靳言话落的瞬间,盛欢立马反驳道,大概是真的委屈,便忍不住控诉起陆靳言,“我自己有手自己会系,干嘛还需要你来给我系,还害我撞到了头,你不是一向都不理睬我的吗?谁知道你怎么这么好心帮我系安全带,你也不说一声,就朝我压了过来,我还以为……”说到一半,盛欢却是猛地闭上着嘴巴,顿觉有些尴尬,低着头没再开口说话。 陆靳言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以为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盛欢呆呆地盯着陆靳言,这他妈还是陆靳言吗?她撩他的时候,他不是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爱理不理的吗?怎么感觉现在,撩人的那个变成了他才对。 她没认识错的话,陆靳言这他妈是在和她调情?难不成是被附身了? “没有。”盛欢低头否认道,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在陆靳言面前透露出一丝胆怯,急匆匆地说道,“安全带也系好了,赶紧走吧。” “不急。” 听到陆靳言的回答,盛欢刚想开口询问,忽然感觉到一阵阴影和气息压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抬头,一张俊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然后紧跟着,温热柔软的唇瓣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身体压着她,将她整个人就这样固定在座位上,不轻不重地吻着。 盛欢简直有些目瞪口呆,她吻陆靳言的那一两次,什么时候伸过舌头,盛欢没有任何反应地呆愣着任他动作,然后舌关被撬开,一股电流在身体里四处涌动,轻易激起一阵酥麻。 心砰砰地跳,幅度大得仿佛要跳出喉咙。 低沉的嗓音连带着吻一并落到了她的耳畔处,“你以为我要亲你吗?”他说出来,她的心中所想,然后低低地笑开,“那我亲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