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头的那些人愤怒地应和,可喊得是大声,谁也不敢先动手,他们也不是傻子,一看崇坤这几人就不是好惹的,万一自个儿先冲上去了,肯定落不到什么好,大家一起动手的话,还还有胜算。
“我娘?”被大家唤作阿秋的年轻人握紧了双拳,双目通红似下一刻就会流出血泪一般,“要不是因为你们,我娘也不会平白被人给害了!”
萧君寒跟容真然都怔愣在了那里,一时间,容真然耳朵嗡鸣,脑子空白一片,久久都没办法消化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从你们来村子的时候,我就劝过她,别留你们!指不定你们是什么朝廷重犯在逃命,可别给自己惹了麻烦。可李婶她……”
“李婶就是太好心了,谁家有难都上赶着帮,可怜上天就是瞎了眼!这好人就没个好报,落得这么个下场!”
“别他妈的胡说八道!你们动不动手!一个个都是娘们是不是?!”
“你那么厉害,你怎么不先上?!”
一群大声嚷嚷要把他们送到官府的大男人,在那里自己先吵了起来,容真然被他们吵得脑袋疼,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忽然觉得眩晕得很,脚下发软根本站不住,眼前一黑,歪头就晕了过去,还是在一旁的全思珺及时接住了她,人才没有整个摔到地上去。
容真然又因为中毒的缘故,晕倒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墨行在给她把脉,见她醒来后就急着起身,忙按下她道:“你慢些!你因绵红的毒晕倒,又急气攻心,毒蔓延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可容真然根本无心去管自己的毒,她脑子清醒过来后,就又想起晕倒前听到阿秋说的话,心头像是被人抽干了空气,难以呼吸,着急站起身来,推开墨行环视着找人,墨行见她情绪十分激动,一直劝慰她。
容真然看见阿秋正跟萧君寒在不远处说话,村民都站在一边,神色还是恨恨地看着他,不管不顾地就跑了过去。
她一把抓住了阿秋的衣服,看见他手臂上戴着的孝纱,忍不住哭出了声,喉咙像是被堵塞住,双手颤抖着,自喉间挤出了声音想要说什么,可根本问不出口,只知道低着头哭。
阿秋见她情绪这样崩溃,喉头苦涩,引得在一旁站着的一众村民也受到她这副样子影响,似看不得她这样难过,有些人也很是难过地别过了头,有些人则嘴上骂骂咧咧的,说她这副样子不知道是在装给谁看。
在容真然突然晕倒的时候,阿秋跟村民们都被吓着了,崇坤几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一开始听他们说得糊涂,见容真然忽然晕倒,都急着上前查看。
萧君寒知道她是因为中毒晕倒后,心下定了定,看向村民们跟阿秋,让他们都冷静些,想弄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在听见眼前这个叫阿秋的年轻人说,李婶是因为他们才被害了的时候,也是傻了一瞬,他不知道在他们走后是发生了什么事,等消化接受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回过神来后,心里也很是悲痛。
阿秋看容真然在听到自己说娘被害了后,就马上晕了过去,心里原本的愤怒哀痛,也动摇了,村民们都在帮嘴说他们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别再跟他们多说,直接送官府得了,可阿秋还是想听听他们是怎么个说法,便把村民们跟自己说的事情始末说了一遍。
萧君寒听后,久久都没有作声,他眼睑低垂,眉头微皱,脸上满是自责与困惑之色。崇坤几人听了后,对看了一眼,也多少猜测得出事情是如何的了,一股难忍的愤怒油然在心头而生。
他们说,李婶在送了容真然跟萧君寒两人走后过了半日,就有几个黑衣人骑着马进了村里,他们先是询问了其他村民关于容真然跟萧君寒的行踪,在得知李婶收留过他们后就马上去找了李婶,在旁边住着的邻舍看见那些人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他们在屋里说了什么,邻舍的人也没听见,就听见了屋里有些吵闹声,没一会儿,他们就从房里走了出来,骑上马就急急走了。
邻舍的人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屋里再有动静,见那几人似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担心地走了进去看看,刚进院子,就看见李婶倒在了血泊里,双目圆瞪看着外头,邻舍的人吓得尖叫出声,边高声喊着让人来帮忙救命,边跑进去扶起了人,可李婶喉头已经被割破,断了气,人是根本救不回来了。
后面他们跑去报了官,可官府的人来了调查了一番,说会再查明,可好些天过去了也没个音信,只一直说还在找凶手。
村民给在城里做工的李婶儿子阿秋送了信,阿秋得知母亲噩耗就马上赶了回来,这天热,尸体也放不得久,等他赶回来时,尸体都已经开始发臭了。
阿秋很早就没了父亲,他母亲一边经受着丧夫之痛,一边拉扯着他长大,后来他大了去城里做工,想着自己母亲终于能享清福了,可这才过了几年就遇上了这种横来祸事?阿秋抱着母亲的遗体哭了一天一夜,李婶是被人无故加害而亡,官府的人说会查明,可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村民们也想为她找出真凶,才好安葬,让她瞑目,可这尸体腐烂就容易病变,容易引发瘟疫,死者也该早些入土为安,便都劝着阿秋先把丧事给办了。
没想到,他们送葬出行的这一天,竟然就看见容真然一行人,几个村民眼尖,他们两人本身就长得不凡,见过了就印象深刻,认出了他们。可能真是老天开了眼,让他们直接找到这两个罪魁祸首,即便杀害李婶的凶手不是他们,可也是这两人给李婶引来了飞来横祸,自然要在他们身上找回个公道。
容真然听完后,哭得泣不成声,墨行也知道她所说过的李婶是谁,知道这丫头心里有多感谢那位大娘,他一开始也听得糊涂,现在听明白后,看见容真然这副痛心的样子,又想起她说过,日后要再回来看那位大娘,心里便也觉得很是难过。
容真然一直紧紧抓住阿秋的孝服,手上力道之大,仿佛要扯破一般,她心口很疼,是来到这里后从未感受过的疼,比她在南苑城被人当成是妖女时,被那些镇民殴打游行的时候还要疼上百倍。
她以前也面对过生死离别这样的事,可每一次,那种疼都很深刻,疼得人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