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的话一说完,又拉着我的手奔跑起来。
暂时可见一带的住宅区,房子并不像现代建筑,更多倾向于中国唐代建筑,也有欧美尖屋顶的特色,我想大概是这里常年大雪纷飞的缘故。
路上行人不多,偶见一两个,头上顶着两个角的人居多,还会看见弑天门的人,他们在这里的地位显赫,出行都是挺胸阔步的,像只傲娇的孔雀。
暖爱的速度快若虹光,没多久,就把这一带的住宅区给抛在后边了,接着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宛若荒莽的雪海,前后都不见任何一丝杂质,仿佛这里的世界很纯净一般。
没过一会,刷刷地几下进入了一处宁静的幽深的森林。
我蹙了蹙眉,在外婆呈现给我的幻境里,那个长老就是进入了这个森林,难道他当时就是穿过这个森林前往魔鬼城内?
“姐姐,前面我进不去了。”暖爱总算是停下来了。
说也奇怪,刚才还寒冬烈风的,这眼前的,几乎是在眨眼间走进了春天的领域。
刚才在进入森林前看到到的满树的冰霜,如今全是倒三圆锥,逐渐融化成水,嫩绿的叶子显露了出来,粗壮的棕褐色的树干约莫有三四个人的怀抱那么粗,至于树高,就不得而知,就跟参天大树一般,茂盛的树叶犹如一把擎天的伞,根本不允许一丝的光线透进来,白雾缭绕,隐隐约约中,我貌似看见了洵烂的漫山野花,还听见了哗哗的水声。
“怎么就进不去了?”我茫然地看着如同蓬莱仙境的森林。
暖爱郁闷地垂下那可爱的脸:“这里只有爹爹一个人才可以进去,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连老妖婆都不可以。”
我的眉毛霎时一皱:“那我不就进不去了?那还怎么找你爹爹啊?”
“爹爹一般都是子时进去,到了半夜的未时出来。”
得亏我是个文科生,这古代时间表还是认得,按暖爱所说的,应该是晚上的七点进去直到半夜的两点出来,至于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段,这个只能问宫玫本人了。
我好奇地问:“你们这里是怎么分上下午的啊?这里不分季节吗?而是分区域的?”
“姐姐,你怎么连三岁小孩子都不如啊?”暖爱一脸鄙视的眼神。
“不是,姐姐不是这个这里的人,所以就不知道啊!”
“哦!你是通过传送阵进来的对不对?老妖婆手下的人经常都这么干的。”
我估计,暖爱所说的传送阵应该就是筱筱那个古老的阵法了,至于老妖婆的手下,顾名思义,就应该是弑天门的人。
我顺势就点头。
暖爱欣喜地抬头,大眼睛装满了好奇:“姐姐,你是从阳界过来的吗?”
“嗯,不过,这事你要给我保密噢!不然我不跟你玩了啊!”我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她惊恐地连忙用两只小手捂住嘴巴。
真是可爱!
接着暖爱把这里的地理情况告诉了我,这里是常年下雪的,因为这里的人必须要生活在零度以下才可以,否则,全身就会臭臭,这里应该指的是,身体腐烂,我猜想宫玫能给陆存制造一具血肉之躯,应该这魔鬼城的所有人都能附身在一具活体上!
但是,无意之森独独就有一处是不一样的,暖爱不知道这叫什么,我笼统地告诉她,这里就是春天的地方。
据暖爱这调皮的劲头,她无意间从老妖婆的嘴里,即是十娘,听到这独特之处的来源,这是她的爹爹为了一个阳界女子所建的,因为那个女子常年生活在寒冷中,是不行的,她需要温暖,所以给她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好吧,我听到这些,内心顿时感动的不行。
“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眼睛都流水了?”暖爱跳上一处高点的岩石上,伸出白白的小手给我擦拭眼泪。
我破涕而笑:“嗯呐,心里不舒服。”
“心?是这里吗?夜叉婆婆说过,这整个魔鬼城就我一个人才有自己的心脏噢!听说,这个是老妖婆的秘密噢!”暖爱用手捂上左胸处。
“你自己的心脏?”我略微有些震惊。
我知道宫玫是不可能有心脏的,如果十娘也是阳人的话,那他们生下的孩子才会拥有自己的心脏啊!可十娘长居在这里,按理来说,不应该是阳人,那么暖爱,会不会是
“姐姐,你干嘛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还是你们阳界跟我们这里不一样?”暖爱偏了偏头。
我回过神,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暖爱真好看,你妈妈一定很好看的。”
她顿时沉下脸:“我没有妈妈!”
“有爹爹就行了。”我浅笑,转眼去看雾气奔腾而出的深隅,思琢:“进不去?难道布下了阵界?”
暖爱伸手往前摸了摸,很显然有一半圆的透明墙笼罩着雾气里头。
那为什么雾气没有被隔绝呢?还可以从阵界里头渗透出来呢?难道这阵界是有选择的?我试着用指尖去触摸,不料手指就这样穿过那一层透明的薄膜,于是干脆就把整只手都伸进去了。
“姐姐,你可以进去耶!好耶好耶!”暖爱惊讶地大喊。
我低头对她狡猾一笑:“咱们进去捉弄你爹爹,怎样?”
她沉脸嘟起小嘴:“不可以欺负爹爹!”
“好!”我无奈地耸肩,这小丫头还真偏袒宫玫!
接着,我抱起暖爱就走了进去,暖爱显得异常兴奋,手舞足蹈地跟我说,这是她第一次进来。
其实我刚才进来的一刹那,有些前世的记忆霍地窜进了我的脑中,确实跟暖爱所言的相差不多,我怀孕后,宫玫为了让我好好养胎,就弄了个阵法,把南阳境地的温泉给引到这里来。
我循着水声,抱着暖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
越往到里走,视野也就更加清晰,似乎这里面的雾气全部都被驱赶走了那样,渐渐地,我看到了一座小山丘,还没这阵界外的树高,但山丘的上空,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估摸有三米长的月牙形的宝石,发出淡淡的跟月光似的光芒,而这座山丘全部种植了各色的花,大多都是月季,山茶,玫瑰,蔷薇等,齐齐绽放,仿佛经久不枯。
山丘的右下一隅,坐落着一栋竹房,围绕着它的篱笆旁长满了很多很多的黄色菊花,真是富有诗意的一幕。
暖爱笑不拢嘴地嚷着:“姐姐,好漂亮啊!这都是些什么啊?我能去看看吗?”
这里外人不易进来,大概没什么危险,就放下暖爱,让她自行玩去了,而我继续循着水声往那竹林里头的幽静小道走去。
这些竹子不高,大概一米多,比我还矮,因而我只能俯下腰身,窜了进去。
出来后,可见冒着热气的瀑布从山丘的顶峰喷涌而出,以迅猛之势直直地冲击到下方的潭水里,从而激起一米高的水花,那声势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咆哮着,瀑布两边的岩石几乎都被打磨成一个凹槽的形状。
我眯了眯眼,隐约可见那岩石上方正伫立着一个人,那人如同一座神祗,是那般的坚毅而又夺目。
黑色的锻衣的衣角绣着云腾,飘逸的墨黑秀发服服帖帖地在他的后背垂下,他那放在背后的手是那样的骨节分明,袖口尽是滚金浪边。
之前内心是那样渴望地想要见到他,如今,自己的双脚好像被钉子钉在了木板桥上,愣是挪不开一步!喉咙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内心翻滚着,灼热着。
他背对着我,缭绕的雾气让我只能看见他模糊的背影。
很想很想,奔过去,想看清楚他那张绝美的脸蛋,想听他说话,想跟他拥抱,然而,自己怎么样都鼓不起勇气来,跟个害羞的小姑娘似的。
其实就是在纠结着,我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真的好吗?要是他不认得我呢?毕竟陆存说过这里生活的宫玫并不是真正的宫玫啊!只是他的灵魂而已!要是他不认识我,误以为我是擅闯进来的外人,会不会当场把我给撕了?
自己又该如何把他的灵魂拿到手呢?这也是个非常头疼的问题啊!
“姐姐,你看,这是我在屋里看见的画像,这里面的人长的跟你好像哦!”暖爱忽然从那竹林小道走了出来,手里拽着一横轴画卷。
我立马掉转头捂住暖爱的嘴巴,用眼角余光往岩石那儿瞟去,幸好瀑布的声音盖住了暖爱的声音,宫玫并没有任何察觉,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用眼神跟暖爱示意,她的爹爹就在那边,她乖乖地点头,不说话。
放开了她的小嘴,小心提醒她:“暖爱,我们是偷偷进来的,不能让你爹爹知道!”
“可你刚才不是说要找爹爹玩游戏吗?”她疑惑地问。
我有些窘迫,目光转了转,瞄中那拖着地的画卷,里面的女子穿着白色的裙子,那裙子上方绣着点点的碎花,颇具文雅灵气,确实,那女子的容颜与我相似,正确说来,那就是我。
这一瞄,前世的记忆又窜上来了。
那是愉快的下午,我坐在那竹房外头的秋千上,宫玫支了画架,给我画像。
忽然有些感慨,那时,我和宫玫的日子还真的挺像夫妻的,细水流长的平淡。
等我感慨完了之后,才惊觉旁边站着的暖爱不见了人影,我即刻抬头望向岩石那头,却被黑色的衣裳给阻挡了。
长及靴子的锻衣,镶着莹绿的玉佩的腰带,胸膛处绣着烈火图腾,再往上看,是修长白皙的脖子,再来就是略有些尖的下巴,下巴都是胡渣子,貌似这男人过的很颓废那样。
我没敢看下去了。
暖爱从他的背后冒出可爱的脸蛋,笑起来,梨涡浅浅:“姐姐,爹爹说,要跟我们一起玩游戏!”
“呵呵。”我干笑着,把掉在地上的画卷慢慢地卷起来,愣是不敢抬头看他。
他也一语不发地站在我旁边,怪有压力的。
暖爱跑来我旁边,附耳轻声说:“姐姐,你刚才跟爹爹说了什么啊?这是爹爹第一次跟我说话耶!你好厉害噢!真的让爹爹喜欢我了!”
“呵呵。”我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不过,我还是有点捉摸不透,宫玫这是认得我还是不认得我啊?如果认得我,没理由沉默不语,一定会劈头盖脸地深沉地来一句“你这个女人,怎么那么晚才来?是腿短的缘故吗?”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啊!这让我有点怕怕的。
我故意把画幅卷地很慢很慢,他也没催促我。
暖爱倒是着急地捉紧我的手:“姐姐,你快点,爹爹会发脾气的!爹爹发脾气后果很严重噢!”
他发脾气有多严重,我当然知道啦,问题是,我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他,天啊!我这智商去哪里了?
许久,我终于把画给卷好了,站起来,把轴画往他那儿一伸,低头道歉:“那个,城主,对不起啊!我不小心闯进来的。”
如果他认识,自然就会识破我的这个谎言,要是不认识,那我也免于一死吧?
他接过轴画,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然后,就迈开步子,越过我,当我掉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闪身到竹林的另一头了。
暖爱气鼓鼓地用她的小脚踩了我的脚一下:“都是你!爹爹都走了!不理你了!”
“暖爱!爹爹是跟我们玩捉迷藏呢,咱们现在去找他吧?”我好不容易见着了宫玫,岂能让他就这样溜之大吉?
可是,宫玫刚才的态度好冷淡啊!貌似根本就不认识我啊!这下,该怎么办啊?
“什么是捉迷藏啊?”暖爱蹦蹦跳跳地问。
“就是他不能被你抓到,他必须不停地躲着你,否则被你抓到了,他就输了,输了之后呢,你就可以惩罚他了。”我发挥我的语文功底,胡编乱造。
暖爱理解地点头,便牵着我的手,飞快地往宫玫走远的那个方向奔去。
没几秒钟,我就被暖爱拖到宫玫的面前,暖爱的小手紧紧地拽着宫玫的锻衣,笑嘻嘻地仰头看他:“爹爹,我抓到你了!你输了!”
刚才忘了暖爱的速度惊人,现在让我怎么圆场啊?
我飞快地抬眼去偷瞄宫玫此刻的神情,只见他那邪魅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目光宛若无形的绳子紧紧拴住我的身子,沉默的他,此刻恰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踟蹰着怎么说话的时候,暖爱这时又发话了:“爹爹,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喜欢暖爱吗?老妖婆有什么好的?你都只跟她说话!”
什么?他只跟十娘说话?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被十娘发现了,都还没能把宫玫给拐回来!
斗志瞬间昂然的我把身子往他那儿一靠,明目张胆地把手放在他的胸膛前,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在他的耳旁呢喃:“城主,我这是跟公主玩游戏呢,你不是答应跟公主玩游戏的吗?这下,你该输了。”
反正宫玫没有任何的拒绝之意,也没恼怒,我更加肆无忌惮地用手在他的胸膛上轻拍了一下,笑意嫣然地抽离开他的身子,转脸对暖爱说道:“爹爹输了,心情肯定不好,就不说话,暖爱可以提出惩罚方式噢!”
突然,他用力扯过我的手肘,我一下不察,就撞到他的怀中去,急忙仰头去看他的时候,就对上了他那双幽潭似的眸子。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的极快。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我怎么可以算输呢?你连游戏规则都没跟我说呢!”
我再次扬起笑弧:“既然你不服,那么重新来一遍咯!”
旋即,我低头看向暖爱:“怎么样?我们重新来一次?”
“好啊好啊!”暖爱也拍手叫好。
我把捉迷藏的规则跟宫玫和暖爱大概讲了一遍,三个人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是那个捉鬼的人,很不幸,我居然是那个捉鬼的,我本想着捉弄宫玫,这下好了,深深地觉得,自己会被他们父女俩折磨的很惨。
等我数到一百后,背后早就不见宫玫和暖爱两个人了,其实呢,暖爱这丫头早就被我发现了,就藏在篱笆外头的菊花丛里,不过我心想,让她拿个胜利吧,小孩子玩的开心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