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因而,此刻陷进黑暗无知的不安沼泽里的我只能牢牢地抓住宫玫这一棵唯一的救命稻草,就不顾脸面地跑下床,双手抓着他的左胳膊,细若蚊蝇地说:“就陪我一晚!就一晚!”
他依旧淡然。
自己可能是太弱了,这不行,干脆就死皮赖脸好了!
“宫玫,这是我的房间,既然进来了,那可没有出去的说法,我可不管你今晚有什么事,总而言之,你就不可以走!你走了的话。”我眼珠转了转,再加一句:“我死给你看!”
宫玫眉头一挑:“那你死吧。”
“我”被他堵的话都说出不来了。
不管怎样,我拖着他,拉着他,硬是把他给移到床边,他也没说话,似乎也不着急,仿佛就等着看我的好戏那样。
然后,我直接抱着他,扑倒在床上,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着,死磕道:“反正你今晚就不能走!必须陪我睡!”
他轻轻一笑:“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吃你?”
我撇开脸,假装没听见。
可是,接下来他并没有对我动手动脚,而是将薄被往我身上盖起,将我与他之间隔开,这样一来,他身上的寒气对我的侵犯就会减弱很多。
他掖好被子以后,开口问:“到底有没有想起来,把孩子丢哪了?”
“没有。”我干笑,忽然觉得他刚才的话有些奇怪,就问:“我把你的孩子弄丢了?”
他没有说话。
我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该不会是前世的我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吧?然后把你的孩子给弄丢了?”
想到陆存给我看的有关于前世的记忆,猜想自己就是那种刚正不阿的阴阳师,要是宫玫是鬼的话,那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他!
天啊!那他这不就是来折磨我的吗?
“你,胡思乱想什么?”宫玫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奈。
我心里霎时被歉意堆满,拍拍胸脯地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孩子的!”
弥补前世的我对他的愧疚。
“你怎么可以这么笨?”他沉沉地说。
“真的,你放心。”我呢喃着:“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自己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本来是劝着宫玫的,后来就把自己给催眠了,记得自己最后睡意朦胧地说着保证:“我告诉你,刚回来的李白二师兄,他能够知道一个人的前世噢!明天我就去问二师兄有关于我前世的事情,这样肯定就能找到你的孩子!宫玫,你放心好了!”
他静静地听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黑暗里,他的眼睛不像往常那样明亮睿智又深不可测,是迷离缱绻。
许久,我说的有些累了,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抱着他,缓缓进入浅睡。
依稀记得他很久很久才冒出一句话。他说:“既然想不起,就不要去问。”
当时,我一心扑在睡觉上,就蹭了蹭他的壮实的胸膛,嗯了一声。
醒来之后,是第二天的清晨,温和的阳光带着凉风闯进了我的房间,将我从被子里拉了起来。
习惯性地往宫玫躺过的那一侧滚了滚,让自己的鼻息都能充满属于他的味道,他没有尸体的腐臭味,是淡淡的香气,像薄荷,醒脑,透人心脾。
尔后,我才珊珊起来。
换衣服,洗漱,背包,出门。
下楼后,第一眼就瞅见了坐在饭桌上,边吃着早餐边看着报纸的李白师兄。
“李白师兄早上好!”我对他打了一声招呼。
他稍微拉下挡着脸的报纸,瞅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好。”
通过这几天,我已经习惯了,李白师兄的性子跟宫玫差不多。但宫玫对我来说不一样,所以我一直都对李白师兄都是客客气气的,就连王道,我都直呼其名,就是他,我就觉得吧,有些生疏和距离感。
起初阿渔也是这样,后来发现,他是那种亲近后才会脱下面具的人,但是李白师兄就没什么变化,这一点让我有点沮丧。
这会,我忽然想起了昨晚宫玫跟我说的,不要让我去问前世的事情,他似乎好像是想着让我自己想起来,而不是自己去问。
如果我不问的话,我自己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孟婆汤又不是白喝的,自然肯定会忘却一切的,要不然陆存给我看了前世的记忆,为什么我半点感觉都没有?也没有回想起什么!
那这样的话,孩子就不可能找得到,那宫玫怎么办?自己的孩子不见了,那得多着急啊!可有时,我感觉宫玫好像也不着急,那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旋沫。你干站那儿干嘛呢?快点过来,把自己的早餐装好,阿渔在下面等着我们呢!”筱筱从厨房里拿出一盒便当以及一杯豆浆。
我立马打消念想,笑着应道:“好,你们不会把好吃的都吃了吧?”
“恭喜你,猜中了!”筱筱骄傲地扬了扬手上的便当。
之所以没和李白师兄一起坐在饭桌上吃早餐,是由于担心我们上课迟到,早餐就在阿渔的车里吃。
于是有了下面这一幕。
阿渔整张脸皱的很,瞪了一眼筱筱:“凭什么我给你当司机?凭什么你要在我车上吃早餐?”
筱筱咬下一口三明治,还没咽下去,就趾高气昂地嘲讽:“谁稀罕你的破车啊?旋沫,要不咱们下车?”
“嗯?”我默默地咀嚼着面包。
阿渔的脸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旋即恶狠狠地瞪着筱筱:“你嫌弃就下车,关旋沫什么事?”
“那凭什么旋沫可以坐你的车,在你车上吃东西?我就不可以?”筱筱气哼哼地说着。
“是你嫌弃!”
“那现在我不嫌弃了。”
“你!”
“我什么啊?”
“你别以为有小白撑腰,我就不敢动你了!”阿渔咬牙切齿地说。
也不知道阿渔说的这话是哪里不对了,筱筱一听,整张脸突然就冷沉下来,平平无调地说:“让我下车。”
这回,阿渔闭口不言,默默地开车。
“我说,让我下车!”筱筱的声音越发凌厉。
我看这势头,有点怪,就拉着筱筱的手腕,小心劝说:“筱筱,阿渔只是开玩笑的,是吧?阿渔,你可愿意给我们当司机了吧?”
阿渔闷闷地回了一个字:“嗯。”
“筱筱,咱们不生气哈!快要高考了,咱们要放宽心态,这样才能拿到高分哦!”我柔声劝着。
筱筱将吃到一半的三明治放回便当里去,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
这搞的我连早餐都吃不下去了。
不过,筱筱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到了学校,一下车她就把这事抛开了十万八千里远,还很神气地回头对着阿渔说:“下午六点准时在这儿等啊!”
阿渔哀怨地望了我一眼。我回以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一天,上课,下课,吃饭,午睡,再上课下课,我都不知道时间是怎样从我面前无声无息地跑过的。
收拾东西准备回工作室的时候,黄班就找上了我和筱筱。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仍是苦口婆心地解释:“你们两个,不是我不批你们的假条,是现在离高考还有两百多天,时间不多了,你们可不能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乱子啊!”
总而言之,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不批准我们不上晚自习!
问题是,我们就是打算用晚自习的时间来去工作室帮忙的,偏偏学校这边又不同意,这该如何是好啊!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筱筱竟然点头了,她淡然地说:“知道了,我们现在就回去上自习。”
说着她就拉着我走出办公室。
“筱筱,我们不是要去工作室的吗?”我问。
“这不是摆明了请不了假吗?最多,让他们把单子堆着,我们周末幸苦一点。”
我犹豫了一会,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就同意她了,然后用手机给在校门等着我们的阿渔发了一条信息后,就倒回教室去上课。
晚自习,没有老师的管制,我利索快速地把作业完成了,就开始思虑着问天这个组织的事情。
那是第四节晚修,刚过了十点没多久。
本来静寂无声的课室里头,我听到细微的吱吱震动的声音,这是我的手机在响着。
刚开始,我没理,毕竟这是在课室呢。可响了好久,差不多二十分钟。
我担心有什么急事,就掐着上厕所的借口,跟纪律委员说了一声,就跑到厕所里,接电话。
“喂?”
“我是阿渔。”
“哦!你不会还在等我们吧?我明明给你发信息了啊!”
“我知道,也不是我找你!”
“嗯?谁找我?”我有些迷糊,貌似在这城里,我没特别熟的人啊。
阿渔继续说:“是个顾客,她说,专门来找你的!嗯,你必须现在过来一趟。很急。”
“顾客?谁啊?”我记得这顾客基本上很少有回头客的,把事情解决后,顾客都会没事,最多就是给我们工作室推广。
“不认识,第一次来,是个女的。”
“女的?”我绞尽脑汁都无法想出是谁来。
“嗯,我看你也差不多下课了,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哦,那行。”我随后就挂了电话。
耳旁尽是厕所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地上寒气从脚底窜了上来,身子感觉潮潮湿湿的。
心里的不安感异常强烈。
我看着手中的诺基亚手机,脑子不停地搜索着自己在城里认识的女性顾客或者朋友,可最后发现,也没有哪个是最好的,更何况还是第一次上门,我认识的,阿渔没理由不认识。
那,这个女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