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也就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脸上带着异于寻常的平静,但双目却迥然有神,似乎可以看穿一切。他是张扬新拜的议郎董昭,起初效力于袁绍,后因袁绍听从谗言,不得已而离开。经过河内之时被张扬留下,距今已有一月有余。
董昭平时并不愿意参与张扬的政事,但是此刻看大堂之上确实乱的不像话。实在忍受不住,这才出言。
张扬看到董昭出面,心中大喜,连忙道:“公仁,早就听说你足智多谋,有什么好的方法快快说来。”
董昭顿首道:“太守大人谬赞,属下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是否正确,还需要诸位大人指正。”
说着董昭向众人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诸位大人所患,是那吕布鸠占鹊巢,以威势强力占据我河内。而太守大人所患,是诛杀吕布,内心有所不忍,且惧怕天下非议。小人这样理解是否正确?”
张扬深深的点了点头。
杨丑本以为自己就要说服张扬,没料到却突然跳出一个董昭,心里大是不满。语气冷冰冰的回道:“那有如何?”
董昭微笑道:“这两点看似两个不可缓和的矛盾,却有一个方法可以瞬间解决这个两难困境。那就是让吕布主动离开河内,一旦他离开,自然不会有鸠占鹊巢的风险,也不会让天下之人觉得太守大人薄情。”
缪尚向董昭拱了拱手,说道:“董议郎所言极是。但那吕布是走投无路才来我河内,他又怎会愿意主动离开?”
董昭笑了笑转向晆固道:“吕布此次如此行径,早已与我军势同水火。眭固将军英勇善战,由他时时刻刻提防吕布,他哪里有任何发展的机会?我想吕布必然也认清了这点。”董昭知道眭固与吕布不和,如此说话故意卖他一个面子。
果然晆固听董昭如此夸赞自己,心中很是满意,感觉这是个邀功的机会。拱手向张扬道:“主公放心,有我眭固在此,保证那吕布有丝毫异动就会立即被我拿下。”
张扬摆了摆手算是对眭固的赞赏,示意董昭继续往下说。
董昭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吕布当时来到河内,一个与太守大人有旧,另一个就是他本身确实没有任何去处。但此刻形势已不是如此,此前李傕、郭汜与吕布视同仇雠,但是现在两者关系虽不算好,但矛盾已大大缓和。大人可曾还记得不久前,两人为拉拢吕布,封其为颍川太守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两人确实以天子名义下诏封吕布为颍川太守,这个吕布曾经跟我说过。”
董昭道:“大人,你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让吕布前往颍川赴任。此时颍川虽被破坏严重,但土地富饶,不失为一个好的立足之所。且此次为天子亲自任命,这个机会远比他呆在河内要强的多。”
董昭看众人低头沉思,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河内处于袁绍、曹操两大势力之间,发展空间极其有限。但如果吕布能在颍川站稳脚跟,再被太守大人引以外援,两方夹击兖州曹操,此事对于我们也是大大有利。”
张扬听完双眼一亮,他虽无争霸之心,但也绝不愿意活在夹缝之中。想到此事如果成功,自己再不用看袁曹二人脸色,心中大喜,下位牵着董昭双手,说道:“公仁,此次多亏你,否则还真没人能想出这样的两全之法。”
杨丑在远处暗暗的盯着董昭,心想这个结果虽不是自己最终想要,但是至少也能把吕布赶出河内。心底对董昭之智生出了一点钦佩,暗生了结交之心。
等到众人散去,董昭正要离去,突听后面杨丑喊道:“董议郎请留步。”
董昭看是杨丑,躬身行了一礼道:“杨长史,大堂之上,小人只是想尽快解决此事。绝不是有心想要冒犯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杨丑摆了摆手道:“此等小事,何须在意。只不过要不是这件小事,还看不出公仁有如此大才。”
董昭脸色微变,连忙回道:“大人谬赞,小人这点微末才能能入大人法眼,心中倍感荣幸。”
杨丑笑道:“低调、谦虚、且才能出众。公仁啊,看来你并非百里之才,以后一旦有机会必然会冲天而起,到时候还需要你多提携我一下。”
董昭起初以为杨丑前来是来问罪,却不曾想他此刻如此赞赏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脸色尴尬的站在当地。
杨丑叹了一口气道:“公仁,你的这个方法很好,吕布必然会离开河内。但是你所提议的和他两相夹攻曹操,这个真的可行吗?”
董昭不懂杨丑言外之意,不愿轻易说出,假装疑惑的问道:“大人以为呢?”
杨丑冷笑一声,说道:“计策是可行,可是我家太守,你真以为他仍然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