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有多久?”
“你不死,我还在,就是一辈子。”
陌夏不禁喃语,猛地站起身。
她在哪里?这是哪里?
她转圈看了一圈,头疼的厉害,无数的记忆全数窜近脑海。她捧着头,蹲在看不见路的道路上。
忽然来了一道声音
“陌夏,跟我走吧!我们去个没有痛苦的地方,那里春暖花开,没有忧愁没有痛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是什么地方!”
“天堂!”
陌夏摇了摇头,她不要去天堂。哪里没有她爱的人,她的阿凉等着她回去,她要回家!
“我不去!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想回家,回家!”
陌夏踉踉跄跄的往回走,她要去又阿凉的地方。
“他不要你了!你跟他没有缘分!”
那道声音很空灵,好似她的声音,可她不信。阿凉怎么会不要她呢?
她捂住耳朵,不住的摇头,急喊道:“我不听!我也不信!”
陌夏一股劲的往原路走,她一定能回去的!她要回家!
自从顾暮凉带着陌夏回了别墅后,顾暮凉抱着陌夏关在房间里真整整一个晚上。
楼下的顾权急的直直的跺着拐杖,焦急的说道:“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牧逸之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全身无力的靠着沙,良久后道:“准备后事吧!总不能让暮凉一辈子抱着陌夏不松手吧?人死了得去火化,骨灰撒在大海上!”
“你说的容易,他压根就不会松手,也听不进去。”顾权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
别看这会什么事都没有,等闹出事来,惊的措手不及。
“哇哇哇哇”米粒懂了,后妈妈不行了!要死了!
唐钰滑下沙,他急急的往楼上走,摔跤了都不怕疼。
“小哥哥!”米粒泪眼朦胧的看着唐钰飞快的上楼,奶声奶气的说道。
唐钰吃力的爬上了楼,他小胳膊重力的敲着房门,嚷嚷道:“妈咪,妈咪”
“小哥哥,小哥哥”
米粒最近跟唐钰打下良好基础,见小哥哥不理他,使劲敲着门,她也学着敲门。
“哇哇哇”
哭声阵阵,隔着门传进了主卧室,顾暮凉动了动手指,他看向睡在他身边的陌夏,伸手撩了撩她的,轻哄道:“不怕!我在呢!”
“是不是觉得好吵?好吵你就醒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想去哪里都行,我半句拒绝的话都不会有。阿夏,我心慌!”
顾暮凉得不到任何回应,将陌夏搂的更加紧。
太过恐惧没有她,太过害怕她离开他,猩红着眼不禁潸然泪下。
泪滴在陌夏的脸上,他又急又怕,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安抚着说:“也不知怎么了,可能风吹疼了眼,这才掉了泪。我真不是哭了!”
顾暮凉从来没这般神神叨叨的说过话,好似说不完一样。
他一直认为阿夏会陪着他很久很久,久到他白苍苍。
她会像年少时一般,有说不完的话,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不停。
可这一刻,他恐惧!
外面的哭声持续不停歇,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慌乱的说道:“是不是因为太吵了?太吵你才不愿醒来?是了,是了!”
顾暮凉下了床,急切的他忘了穿上鞋,像个没有灵魂的幽灵。
他打开了门,恼怒的冲着门口的两孩子吼道:“闭嘴!”
静了!
顾暮凉眸光从自己儿子身上移开,放低声音道:“你们不要吵?妈妈睡着。”
唐钰推开挡在门前的顾暮凉,蹒跚的往陌夏睡着的床上跑去。他爬上了床,握住陌夏的手,生涩的喊道:“妈咪!”
没有任何回应,让唐钰更加焦急。
妈咪从来都是生龙活虎的,即使他做了过分的事,妈咪都不会不理他。
“妈咪,你醒来看看小钰。小钰再也不敢不听妈咪的话,再也不撕妈咪的手稿,也不折飞机了!”
“妈咪,妈咪”
牧逸之上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暮凉沉着脸,阴沉的眼眸含着愠怒,正走向唐钰。
他慌忙拉住顾暮凉,沉声道:“顾暮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生气打算将你儿子怎么样?”
“阿夏需要安静,需要安静!”顾暮凉提了一倍的声音呵斥道。
“她死了!你醒醒吧!医生都说准备后事,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死了就是死了!你抱着,想捂热都是徒劳。她不会睁开眼看你,不会!不会!”牧逸之撕扯着嗓音,破了音吼道。
顾暮凉猛地攥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他推在墙上,抬手就给了牧逸之一拳,愤怒的说道:“你胡说!”
牧逸之气急,挣开顾暮凉攥着的衣领,伸手一巴掌打在顾暮凉的脸上,啪的一声后厉声道:“清醒了吗?疼吗?陌夏不在了,她要是有一点点意识就不会躺在那里无动于衷。顾暮凉,你接受事实吧!”
“呵呵”顾暮凉不住的笑,笑的很冷。
他整个人无力的靠在墙上,抬头试图将自己眼泪逼回去。
他笑的越的渗人,最终他转身,一拳打在墙上。
牧逸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动,让他不禁皱眉。
良久后,顾暮凉动了动,声线很低,低到听不见,但是牧逸之听到了,他说“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麻烦你帮我看着!说不定阿夏会醒来!”
顾暮凉走了,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了,直到凌晨五点都没回来。
牧逸之熬不过去搂着两个孩子睡在沙上,然而没有知道就在他们睡着后,顾暮凉泛着一身湿气回了家。
他推开主卧室的门,见陌夏好好的躺在床上,他扯了扯嘴角,艰难的扬起了一抹微笑。
他去了试衣间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在陌夏的衣柜里翻了翻,目光定格在一套艳红色长裙。
他记得阿夏喜欢穿红色,也只有她配穿红色。
顾暮凉拿了陌夏衣服,回了床边。他抱起陌夏,往浴室走去。
他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他为她清理身上的污秽,为她洗头,为她穿衣,为她吹干头。
他什么都能干,拿着陌夏的眉笔替她画上眉黛,然后替她化妆。
他的动作有些生涩,显然从没用过。可他是聪明的,见过陌夏用过几次,便知道怎么用。
顾暮凉为陌夏泛白的唇瓣,抹上艳红色的口红,低笑着道:“真好看!”
在顾暮凉的眼里,陌夏什么样的都好看,只要是她,他怎么看都不会厌。
他为她穿上红色长裙,横抱起她出了浴室,他边走边放慢语调道:“阿夏,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顾暮凉横抱着陌夏出了别墅,开车出了绿洲园。
晨曦之际,车停在一片花海,那是顾家豪宅后山的花圃,种着各色各样的花,顾暮凉在抱陌夏来之前,就来过一次,他将温室里的一盆盆的花给搬移至后山,偌大的空地摆满了各色各样的花,黄色,红色,白色,蓝色,紫色的。
他抱着陌夏坐在花围中心,揽着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他望着花海,低低的说道:“阿夏,都说女人喜欢花,似花,都需要呵护备至。母亲是个极爱花的人,她喜欢充满阳光的向日葵,于是那年四月天,母亲播了一片,自此每年都有一片茂密生长的向日葵。可后来母亲在我九岁的时候跳楼了,我亲眼看到她倒在血泊里,睁大眼看着我,也是那年所有的向日葵都死了!”
这段话莫名传进了正在找寻路的陌夏,她欣喜不已,急急的往哪个声源找去。
“我想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养活。后来我想出办法,四季开的花用我法子就能开花。少时,想想我真的不解风情,从未送过你什么。我想你也是极为喜欢花的,我想该圆你一个少女梦。”
顾暮凉低笑说着,手顺着她的,为她整理仪容。
“你会怪我吗?我没法一直陪着你。你要是气恼,可以跳起来骂骂我吗?”顾暮凉低低说着。
怎么办?他舍不得!
“我若是不随你去,你别生气。小钰和米粒还没长大,我舍下他们,你肯定会怪我。不过你可以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娶你以外的人,也不会爱上别人。可你要答应我,走的慢一些,我怕找不到你,追不上你。”顾暮凉恍然的说道,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在等什么?
良久后,他垂眼看向她,极为无奈又含着宠溺的说道:“怎么还不醒来?等了好久了!”
陌夏听到顾暮凉说的话,絮絮叨叨的没有重点,又好笑又好气。
她艰难的挣出那强烈的光,下意识的往一旁抓,似乎抓到了什么。
顾暮凉僵在哪里,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被攥住了手。
他僵硬的看向自己搁在她右手边的手,瞳孔一缩,怔怔的喃语道:“阿夏!”
“你要送我什么?”陌夏吃力的睁开眼,虚弱的开口道。
“阿夏!”
顾暮凉没幻听,那双死寂的琥珀色眼眸满是惊喜,他颤着手紧紧的攥着她的双肩,不会跳动的心狂跳着。
“傻瓜,怎么哭了!”陌夏看着他,尽管被攥着肩很疼,可看到他落泪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去为他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