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那脚步很快停了，叩了三下，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是个跟林晓差不多，二十岁年纪的小伙子。

他名为刘洪，是阳城镇妖司中的传令小吏，林晓的老熟人。

阳城的诡医归镇妖司管，他们每天的任务，也都是镇妖司派人来传达。

“有活了。”刘洪进门之后也没有寒暄，直接说道，“李主簿家的女儿，今儿早上开始就有点不大对劲，下午请了一般大夫来，只看一眼就说这不是他能治的。东西带上，现在出发。”

“得嘞。”林晓答应得十分干脆。

虽然感觉还有些没准备好，但是第一次总是会来的嘛。

还是个急活，权贵人家出事总是这样，半夜两点晕晕乎乎地从被窝里拖起来去治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换做寻常人家，就只能慢慢排队，要是诡医还没来，生病的就撑不住了，那也没办法，这是命。

“黄泉温暖，俗世凄凉，苍茫为席，大地为床，长路漫漫，妖怪两行……”

林晓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顺着记忆念叨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进入状态了。

“行了，每次出门都要嚎两嗓子，不嫌累么？”刘洪用指尖敲着门板说道，脸上倒是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嚎一日少一日，活一日醉一日，人生么，不就是活得潇洒就好了。”

“要潇洒还用得着跑来当诡医吗？”

“穷人家的潇洒也是潇洒呀。”林晓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带好了需要的东西，顺手将那本《诡病杂录》也收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行了，潇洒哥，上车吧。”

…………

很快便到了李主簿的家，半里之外就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的淡淡桃花香。

这李主薄是出了名的爱桃花，家里的院子都给种满了，一颗桃树花下去的钱财，或许顶的上穷人家里大半年口粮。

“好香，你看蝴蝶也好多呢，真是少见。”刘洪一进门就四下打量，跟着林晓一同往里走。

但是这一次，林晓竟然没有理会他，表情严肃。

“你干什么，假正经的……”刘洪也跟着害怕了起来。

一般来说，诡医这样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的每一次出诊，都是场赌博，谁也不知道哪天灾祸就会找上门来。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两人身后的车夫并没有下车，而是时刻抓紧着缰绳，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们随时都能跳上车跑路——不对，呼叫增援。

其实林晓脸色凝重倒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奇怪地方。

正相反，他什么都没有发现。

但就是这样才会紧张啊，这是他的第一次，要是遇上没见过的诡病，没有任何经验的他都不知道如何收场。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生总算来了。”

一进宅子，李主簿便迎了上来，毕竟自己女儿的性命只能看这个诡医了。老实说他很不愿接触这些瘆人的家伙，但现下也只能忍着。

没有寒暄，他们直接步入了李家小姐的房间。

刚刚步入两步，一看到里边的景象，刘洪便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林晓也直皱眉头，虽然心里有准备，但是这么具有冲击性的画面他也是第一次直接看到。

李家小姐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小半的人样，整个脑袋都干瘪下来，眼睛突大，身子变得怪异细长，可以看见她身体中伸出的一根根锐利倒刺。

空气中却又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怪异至极。

诡病没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