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誉生了火,我们相隈倚坐在火堆旁边。孟誉脱去染满血污的外衣,仅着贴身中衣,胸前紧实肌肤隐隐可见。我垂下眸子,竟不敢看他。他俯身去拨那火堆中的木炭,自顾凝神思索,未曾察觉我的窘态。
我轻咳一声,叹道,“眼下怎么办,什么时候回京城?”
“等你休息好。我们晚些出发,先找个客栈让你好好歇息一宿。”
我道“不必了,还是赶紧回去的好,这衣裳我穿的实在是别扭。”
孟誉笑道“就算赶紧也没法很快回去。”
“嗳?”
“这地方离京城少说也有两天的路。”
看来我的猜测不假,我此时已经离京城非常遥远。可我转念一想,突然问道“你,是追了多久才找到我的?”
“莺歌还算机灵,知道回去找我。我策马追过来,还是迟了。瑾儿,让你受苦了。”
此时孟誉竟对我还有愧疚,他可知道,我心中对他是有多么的感激。想及之前我与陆云楼之间的种种,心中内疚感油然而生。
孟誉对我这般,我要如何面对他?
“不用多想,靠在我身边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启程。”
我点点头,便靠在了他的肩头。
梦里却是异常厮杀,我胡乱的奔跑,寻找着孟誉的声音,终于我触及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了,有我在,别怕”一个低沉温暖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怔怔抬头,想要看清楚他的容颜,却只看到身上、手上,到处是血天地间一片猩红火,惨碧色的火,笼罩了天地,呼呼的风声刮过耳边,忽然一道剑光陡然掠起,天地间俱是血红一片,大股大股的鲜血如洪水一般涌来,即将没顶
我极力挣扎,神智渐渐清明,却怎么也睁不开眼。仿佛置身惨碧色大火之中,全身痛楚无比,稍稍一动,胸口便传来牵心扯肺的剧痛。混沌中几番醒来,又几番睡去。
梦中似乎有双深邃的眼睛,映着灼灼火光,直抵人心又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不时抚在我额头朦胧中,是谁的声音,低低同我说话?
我听不清他说什么,只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便渐渐安宁下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终于可以睁开眼。床幔低垂,烛火摇曳,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我深深吸一口气,触摸到柔软温暖的被衾,才相信不是在梦中。
那一场噩梦是真的过去了,此刻我安然躺在床榻上,真的已经安全了。
方才的梦里,血光剑影,风声呼啸我蓦然一颤,想起口中满是腥热血肉想起剑光纵横,刀锋掠鬓而过想起纵身而下,身在虚空想起那双坚定有力的手臂。
“醒了?”孟誉的声音一响起,我便安心许多。他走了过来,坐到了床边,将我扶着坐着。
我靠在他肩头,不解的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见你衣服实在难看,忍不了了,就带你来了最近的镇子。”
我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身上穿的都是材质柔软的中衣。想到是孟誉给我换的衣服,脸上立刻不自觉的滚烫。
我故意瞪他道“君子不该乘人之危,孟誉你实在是太小人了。”
孟誉道“你我夫妻间床笫之事都那么多回了,还和我分什么君子小人是不是太晚了些?”
我脸上更加的烫了,只好推他一下,自己想要钻进被子里躲一躲。岂料,我刚钻进去,就被他像提一只宠物一样提溜出来“先别闹,喝了药,为夫给你暖被窝。”
一提到药我就皱了眉头,我平生最爱喝苦药。在西院的时候,总算还有些梅子蜜饯的来缓一缓,可是这里,能有什么?
“可别孩子气,你烧的很厉害。”
“嗯?”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是因为看你衣服难看才把你直接带回来的?”
原是被孟誉耍了一回,我不满的打了他一拳。
孟誉却轻巧的让开,起身已经将一碗药端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已经被他用手一捞,直接落进他怀里。
“乖,喝了它病就好了。”
语气温柔的像是当年母亲哄我喝药。
我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碗药喝下去,简直苦不堪言。我哈着嘴,皱着眉,突然嘴里一股酸甜,孟誉极快的放了什么东西到我嘴里。我嚼了嚼,原来是颗腌制的青梅。
孟誉像是变魔术一样,我拉着他的两只手左右看了看,却发现什么也没藏,我故作生气的把他的手一甩,嘟嘴道“哪有这样的,只有一颗青梅?”
孟誉举起双手,说道“真的只有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