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连以为像卓斯年这种有钱人,住的地方应该是郊区那种土豪们住的豪华别墅区,可是却发现车子一直向市中心方向驶去。
黄连纳闷地问郑东,“郑助理,你们住在市中心?”
郑东转过身来向她点点头,“是的,少奶奶。正阳集团在古城的分公司也开了三十多年了,卓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在这里买了几处地产,这里离公司总部也近,所以先生回来就住这里了。”
“哦,我还以为有钱人都住有山有水的郊区呢。”黄连讪讪地笑道。
郑东也跟着笑了笑,“呵呵,少奶奶可能有所不知,古城百年内的规划是不会在城墙内再建高楼,要保持古城古韵原味。又因为城内寸土寸金,所以正阳当时就把西城墙以内的几片地收购全建成了小低层的别墅区。这里周围近些年都不会动土,所以环境比较幽静,先生喜欢安静的地方。”
原来如此!
黄连觉得自己真是大长见识了!原来一直以为他们有钱人都是住城外的,没想到更有钱的人还是住市中心的。
就在诧异间,车子已经沿着西城墙里面开了一段时间,周围越来越清静幽美,左边依着古老的城墙,右边是大片大片的绿化带,花红柳绿,鸟语花香,宽阔笔直的道路上,几乎再看不到什么来往车辆。
黄连觉得自己这几年真是白在古城混了,总以为城墙内都是老建筑又脏又乱的低矮破楼,还真没想到,城墙内还有这么一处环境优雅,闹中取静的富豪区。
不过也对,像她这种穷学生,又怎么会进到这里来呢!
这就是她和卓斯年之前的差距!
想到自己那个未曾见面的老公,黄连心中开始忐忑。
再没有见到卓斯年之前,两个人之间已经算是闹得不太愉快了要说一开始还有点期待自己这个指腹为婚的“相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后来因为他多次的警告。她已经完全不期待见到他了。
不仅如此,反倒期待不要见面,好聚好散。
可是如今,真要因为有事不得不见的时候了,黄连发现自己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卓斯年,是不是就是当时自己在民政局门口遇见的那个?他本人是不是真的很难打交道,声音是不是一直都像上次电话里那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说话还那么嚣张自我感觉良好?
自己这么突然来找他,他不会连见都不会见吧?或者,即使见了,也不想跟自己说话?那种人,应该很难沟通吧!
走一路,腹诽了一路。周围环境极好,但却让黄连心中更加局促不安。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不管是各种考试,还是上台演讲辩论抑或其他表演,这些年来,她似乎从未因为要见一个人而如此让心七上八下。
“那个,郑助理,有关你家先生的事,我能问几个问题吗?”黄连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开始跟郑东了解情况。
这次来,毕竟是想请他放过张通家人的。不管他做得妥当不妥当,也不管自己要求的对不对,还是希望不要有冲突,解决问题是目的。
“少奶奶,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郑东,或者东哥都行。”郑东瞧了一眼双手放在身前胡乱搅动的黄连,心下了然,少奶奶这是紧张了吗?
“哦,好,东哥。”黄连冲他礼貌地笑了笑,“我想问问,卓斯年是不是很难打交道?他有没有什么忌讳?还有,之前,他是不是特别讨厌我或者说,她会不会不想见到我?”
当然不是!非常不是!
不仅不是,而且他非常好打交道,没有任何忌讳,不仅不讨厌您,还特别稀罕您!
郑东在心里腹诽了几句,恨不得把所有实话都说出来。
对黄连摇了摇头,郑东保持了一贯的温和,“不会的,先生很好相处的。不过,他可能因为身体有点不舒服,不喜欢太闹腾,喜欢安静,话也不多。至于您说的想不想见你的话,肯定是想见的,否则之前也不会让我去接您回来住了。”
郑东说话语气一直不紧不慢,不带什么感情,比较中规中矩,所以他的话一般不会让人怀疑什么。
黄连松了一口气,“好,谢谢了。”
说话间,车子刷卡进了一个小区,“城西别苑”。
这里环境更是让人心旷神怡,假山小桥流水,绿茵红花石子路,红白相间的三层小别墅稀疏地坐落其中。
美得像公园,哪里是什么小区啊!
黄连感叹间,车子缓缓停了下来,抬眸看去,已经到了一处小洋楼前,黑色的雕花铁门紧闭,里面是看着让人想到了“神秘”俩字的房子。
郑东下车去按了密码,黑色铁门向左右缓缓滑开,车子开进去,停了下来。
郑东打开后面车门,“少奶奶。到家了,您慢点下车。”
黄连悄悄舒了一口气,下了车,来不及去环顾周围的环境,只觉息间是淡淡的花香味,还有绿色植物散发的那种清新干净的味道。
古城虽不是工业城市,但近几年空气质量也并不好,尤其是冬春季节,很难见到蓝天,更别说想在城市里闻到这只有幽山空谷才能闻到的清新空气了而这里,竟然能做到。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方嫂闻声已经打开了家门,看到郑东旁边的女孩,眼前一亮,忙微微躬了躬身,“这位就是少奶奶吧,少奶奶好!”
“哦,你。你好。”
黄连下意识看了一眼郑东,郑东忙向她介绍,“这位是家里的佣人方嫂,家里除了先生和我之外,还有方嫂跟一位钟点工的厨师,还有司机。”
“你好方嫂,叫我黄连就行了。”这个少名讳,她真是太不适应了。
“您坐,少奶奶。”郑东对黄连的话置若罔闻,仍是恭敬地唤着,把她引到客厅沙发边,“我上去请示先生。”
“好,辛苦了。”黄连点点头,看着郑东上了楼。
在沙发上局促地坐下来,接过方嫂送过来的茶水,她才扫了一眼这个别墅里的内饰。
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卓斯年这家里的装修都非常简洁,以中式风格为主,沙发和茶几吧台都是冷色系的楠木制品,表面上看着低调,但吧台那边的一盏水晶吊灯让黄连明白,这些家具,怕是低调的奢侈吧。
她不懂奢侈品,但她见过李菲谈过这个品牌,荷兰原创设计品牌,据说一个替换用的小灯泡都是十几万元,更不用说整体的水晶灯了。
黄连咂咂舌,突然有点如座针毡的感觉。
特么的,这沙发坐着也是格外舒服啊,也不知道这一屁股坐下去值多少钱!
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黄连心里噗通噗通跳了几下,下意识站了起来,向那边看去。
却是看见了郑助理下来了。
“少奶奶,先生在房间,请您上楼去。”郑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黄连瞅了一眼楼上的方向,犹豫了一下,“那个,他能不能下来谈?在房间里谈不太好吧。”
黄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但一想到和一个陌生男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就在房间里尽管他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公,那也似乎有点太尴尬了。
“抱歉,少奶奶,先生周末是不下楼的,他喜欢楼上的清静。”郑东解释道。
黄连咬了咬唇,好吧,反正他卓斯年是有身份的人,当时说了俩人有名无实,应该不会做什么别的不该做的事。
是吧?
见她在犹豫,郑东接着说,“少奶奶,先生身体不太好,精力有限,可能话不太多,建议您长话短说。另外,他不太喜欢白天开灯,所以请您不要随便开灯。”
呃,毛病还真够多的!
“好,我会的。”她巴不得两句话搞定呢!
黄连跟上郑东的步伐抬步上了楼。
郑东敲了敲门,不待里面回应,就推开了二楼拐角处第一个房间,对黄连说,“少奶奶,您进去吧。”
“嗯。”黄连轻轻点头,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果然没有开灯,窗帘也没打开,只有身后一点的光亮,黄连模糊地看到有个人坐在轮椅上,坐在房间和阳台之间的玻璃门处,背对着这里。
黄连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房间门被关上,唯一一点的光亮被关在了门外,随着眼前一抹黑。黄连的心蹭得窜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手摸到了身后的门,才稍稍镇静一点。
房间里没有一丝声音,待视线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她才借着窗帘从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点阳光,大概地看到了房间里的整个摆设。
房间很大,但只能看到左面一张大,右边似乎有个门,不知道通向哪里。对面是个阳台,真正挡住阳光的,就是阳台上的窗帘,从阳台到房间都是暗暗的,只能看到轮椅上的男人那模糊的背影。
尽管他坐那一动不动,但应该是知道自己进来。
黄连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抬脚向前面走了两步。
“卓你是卓斯年吗?”声音有明显的颤抖,尽管黄连已经努力控制自己镇静再镇静了。
没有任何回应,那个轮椅上的男人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是不是听力也不好?
黄连只好再向前走了两步,拔高了声音,“卓先生,耽误你几分钟,我有事想跟你谈谈。”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一直坐在轮椅里不动,黄连之前的紧张和小害怕散去了一些,狂跳的心也慢慢平静了点。
仍然没有回应,但轮椅上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
黄连只好再往前几步,站在了离轮椅三步远的后面,“卓先生。”
终于,前面的轮椅缓缓转动,男人慢慢转过了身来。
黄连心下一窒,条件反射地想往后退一步,却见男人长臂一伸,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大手用力一拉,毫无防备的她脚下一个趔趄,直接向他扑过去。
卓斯年另外一只手抬起按住了她的肩膀,顺势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啊”黄连大呼一声,反应过来的她奋不顾身地挣扎着要站起来,“放开我!”
可是,男人覆在她肩膀上的双手上的力量大的惊人,她越是想放开,肩膀上的手越是用力,黄连懊恼地只好放弃,“卓斯年,请你尊重我!放开我!”
冷静下来,她抬眸看向尽在咫尺的男人。
光线昏暗,他又背对着那可怜的一点光线,除了能看到他脸上那棱角分明的线条外,看不到任何五官。
但是,黄连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而自己,现在却因为方才的慌乱,竟双腿跨坐在了他身上。
这动作这动作也太了!太羞耻了!
意识到这里,黄连不敢再反抗,生怕自己的挣扎惹怒了这个男人,他再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来怎么办
“卓斯年,你,能不能放开我?”黄连冷静下来,语气也努力保持平稳不冲。
此刻的卓斯年,瞧着怀里还在微微颤抖的丫头,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这个游戏,很好玩。
他突然扣住她的脑袋,凑过去在她耳边沉声开口,“叫我老公。”
闻言,黄连浑身一僵。
这个男人,声音好沙哑,好深沉,像是音色不准或是低了几个度的大提琴一般,又像是从沙子里过滤了一般,是那种低沉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老”黄连双手横在两人之间,拼命将脸向后躲开,“卓先生真是健忘,你不是警告过我。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婚姻吗?我为什么要叫你老公。”
“呵。有名就可以有实,结婚证都领了,你想反悔?”卓斯年大手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也不再用力,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在黑暗里,看着自己想要吃掉的丫头。
他觉得自己确实是疯了,要么就是生病了!生了一种让自己都看不起的病!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的妻子在一起,只能迂回地用一些笨拙无聊甚至是下三滥的手段来见她。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挫败和自我怀疑。
“什么意思”黄连问出这话之后,不用卓斯年解释,自己就明白了过来,慌忙开始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厉声警告,“卓斯年,你可是有身份的人,说话算数,别乱来!”
“我的身份就是你老公。”卓斯年言落,不顾一切地将她揽进怀里,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
小丫头的唇,糯软又富有弹性,嘴巴里口气清新,少女特有的香甜。
要说之前用陌生人的身份和她相处,他还要顾忌到她的感受,那么现在,他可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他想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唔”黄连被吓住了,彻底被吓住了!
怎么会是这样,不是说好了有名无实只做陌生人的么,为什么这个明明病弱不堪的男人手上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仅是手上他的唇舌已经将自己的牙齿撬开,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抵挡不住。
混蛋!卓斯年这个混蛋!言而无信的混蛋!
但是,羞怒之外,黄连突然发现这男人的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那种轻轻浅浅,说不出什么气味,却独属于男人的味道。
她没有谈过恋爱,和黑马闺蜜这几年,也从来没发现过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但不知为何,她对卓斯年这身上的味道不仅没有反感,好像还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只是,想不起是谁身上散发的味道,疑惑只是从哪里问道过这样的味道。
似乎染了一点某种中草药的味道,又淡又香。
黄连放弃了挣扎,卓斯年常年吃药,这应该是药的味道吧!
见怀里的丫头突然不再反抗,卓斯年顿了一下,下一秒便双手扶在她腰间,唇上加深了那个吻。
从未有过的满足,真想将她拆骨入腹对她,似乎只有吃到肚子里,才会觉得她身上终于有了他卓斯年的标签。
黄连在男人的吻里渐渐失去了力气,从一开始的反抗,到最后索性张开了嘴巴。去迎接他的唇舌。
可下一秒,她就趁他不备,突然张开嘴巴,咬住了他的唇,毫不犹豫地狠狠咬了下去。
嘶
这丫头,真狠!
男人吃痛放开了她,黄连抓住时机从他腿上跳下来,正欲逃开,手腕再次被男人及时捉住。
“卓斯年,你真不是男人!说话不算数!骗子!”黄连恼羞成怒,眼看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卓斯年突然心头一软,也忘记了还在泛着疼的唇,咬了人,她自己还委屈了?
“我骗你什么了?骗婚还是骗你来我这里了?”卓斯年一把甩开她的手腕,黄连脚下后退两步,直接跌坐在了身后的大上。
“你”黄连被问得哑口无言,腾地站起来,和他保持几米远的距离。“你是没骗婚,也是我主动来找你的,但是你不能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迫我做任何事。”
“卓少奶奶,我逼你做什么事了?我和自己的妻子亲热要是有罪的话,那你尽管去起诉。”瞧着反应激烈的丫头,卓斯年已经微微肿起的唇角勾了勾。
就喜欢看她恼怒生气的小样子,特别是又羞涩又懊恼的时候。
“可是我不想跟你亲热!”
“这是你的义务!”
“我”黄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了!
说好了有名无实,偏偏刚一见面就欺负她还理直气壮!这男人,太无耻了!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有名无实,我没权利碰你?”卓斯年滚动轮椅,靠近她一步。
“本来就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黄连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卓少奶奶,我有必要告诉你,婚姻里的有名无实这几个字的意思!”
“什么意思?”她还不信他能狡辩个什么理由出来。
卓斯年靠近轮椅椅背上,语气淡然,“有名无实,就是有婚姻在法律上的形式。但是两个人没有感情。既然这婚姻是合法的,那作为妻子,你履行妻子的义务,我行使丈夫的权利,正是名义上的婚姻。而应该真实存在的感情,我们没有,这就叫有名无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