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青山湖水碧似染,湖岸边杨柳依依,纤细的柳枝在徐徐微风中袅娜摇曳。坡上青草新绿,绿茵丛中依稀可见或嫩白,或鹅黄的不知名小花。林间不时传来清脆的黄鹂鸟叫,灵动悦耳。如此迷人景致,正是踏春好时节
渝城与南越比邻,民族杂居,不知是因着这点,民风相融,相对开放还是因为边城多战事,不论男女,似乎大多都喜好骑马。
青草地上,哒哒地马蹄声震耳欲聋,我身着石青色窄袖收边的交领男衫,外罩了件玄色绣梅枝的斗篷一马当先。疾驰的风将我的斗篷吹得呼呼作响,
我面上的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只见身侧一闪,一人一马已经越过我闯了过去。我面上一怒,马鞭一甩,急追上去。却不知怎的眼看着似是离那人进了,可总是留有一马之距,超越不了。
眼见系着红丝带的竹竿尽在眼前,就要被人抢了去,我心念一动,将马鞭往马鞍上一挂,重新去除系在腰间的长鞭子凌空一甩,鞭尾缠上竹竿,我微微往上一用力,再收回来。红丝带已经到了手。
“吁”
我勒停了马儿,抬手晃荡着红丝带嘚瑟:“我赢了!”
那人回头,剑眉,桃花眼,高鼻,薄唇。面若敷粉。玉树临风。不是韩续又是谁。
韩续面有无奈,摇头道:“你这是耍赖。”
我眉眼一横,“谁说的!规矩定的是谁先拿到红丝带算谁赢,可没说不能用鞭子。平安,你说是吧!”
宽阔的草地,一眼望过去,只有我与韩续二人二马,并未见他人。然而我这话一出,不过一息的功夫,平安便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阿芜说的对!”
韩续笑道:“你竟是连帮手都找了,我还能说什么。算你赢了便是。”
我更怒了,“什么叫做算!赢了便是赢了!谁让你都不肯让我一下!”
韩续牵着马儿过来,与我并肩,宠溺地笑了起来。
平安道:“阿芜不用人让!”
这话说的让我一时心花怒放,韩续不免多瞧了平安一眼,神色间略有些不自然。他悄悄转了个马身,便隔断了平安瞧我的视线。
我瞪了他一眼,何苦耍这些小动作,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韩续素来不喜欢平安,我却也是知道的。心中无奈,只得挥手道:“平安,你先回去吧。呆会儿我要去街市上逛逛。”
平安皱眉:“公子让我跟着你。”
“那你也总不能时刻跟着我啊。我总要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你也应该有。”
“我的职责就是时刻保护阿芜。”
我无奈,平安是认死理的人,从我带他回家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如此。“哥哥让你跟着我,是怕我有危险。可是,我就去街上随便逛逛,还有观海哥哥在我身边呢!”我下意识地拉了拉韩续。
林观海是韩续此间的化名。林是敏妃的姓氏。观海是父亲取的。观,谛视也。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父亲却也并非将韩续与包牺氏对比。
观,见民生之艰之心,望百姓疾苦之眼。
海,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父亲是想让其具备涵容四海之才,不轻文,不重武,不刚愎,不猜疑。心怀天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能做到这两个字,并不容易。索性,韩续一直努力,一直进步。
韩续见我如此,嘴角微扬,似乎十分愉悦,“平安,阿芜身边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平安连一眼都没给韩续,侧身瞧了瞧我,见我也并没有让他留下的意思,神色一暗,“是!”
平安一走,韩续绷着脸这才松了下来。我撇了撇嘴,“你为何一直都针对平安?”
韩续偷眼瞧着我,双唇微动,眉头紧皱,却终是化为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
我见得如此,便知以他的性子,不会再说了,无奈耸肩,只得作罢。见韩续眉宇间隐有忧色,我深处食指勾起韩续的下巴,“好了好了,不要不高兴吗?来,给爷笑一个!”
韩续面色一变,拍掉我的手,“你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呼着手,气鼓鼓地说:“我好心逗你开心,谁知你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哼。”
韩续面色缓了下来,“可疼吗?我方才并没用力。”
用没用力,我怎会不知道。我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见他服软,心中熨帖。谁知韩续又道:“你说要去逛街,不会是想去红袖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