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的一声。　　　　错误估计了你试图捂住数学面部的力度，这使你的行为看起来像是轻轻打了他一巴掌。　　　　你怔然地望着少年眼角泪痣大小的纹路，努力使眼神偏移，嘴唇嗫嚅着。　　　　“对、对不起。”　　　　你迅速拉上神情不明的数学，在走廊上一路飞奔，无头苍蝇般乱拐，直到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停下。　　　　呼。　　　　你重重地喘息几下，抬头看向数学，目光触及他眼角刻印的那瞬迅速挪开，绷着脸说道：　　　　“刚刚我不是有意向你道歉的。”　　“我知道。”　　“这本来就是你的错。”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明明一点也不知道。　　　　你憋着口气。　　　　昨天晚上，你的初吻被夺走了。　　　　就算当时确实被吓到了，以你的性格，没有反抗地被亲上那么久，也是不可能的。　　　　原因是一见钟情——别误会，不是对其他部分，而是数学眼角的数字。　　　　任何人都会在数学眼角看到自己最想知道的数学题的答案。　　　　无论是1+1等于几，还是最尖端的数学难题——都会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而答案，没有人会讨厌的。　　　　就像凯尔特生活中，迪卢木多眼角那颗迷惑人的泪痣，除了比较特殊的你效果短暂外，别人只要看到那“答案”，都会疯狂地爱上数学，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处于半隐身状态——只有你能接触的时候，数学的刻印没有那么强的魔性。　　　　一旦现身，数学的存在几乎是灾难性的。　　　　一个会被全世界爱上的万人迷。　　　　那还是被“滚出高考”的数学吗？　　　　你从他口中掏出真相，敏锐地意识问题的严重性后，严厉地要求数学，只要现身，就要遮掩掉刻印，甚至今天早上来学校前，也背着同桌偷偷叮嘱了他好几遍。　　　　为什么不听呢？　　　　不是说……为了我而降生的吗？　　　　你非常非常困扰。　　　　你感到被欺骗了，这不是你所热爱的数学。　　　　浅薄、冲动、缺乏理性。　　　　那些严密的逻辑，美妙的公式，比星光更灿烂的智慧结晶——在这个自称“被你召唤的数学妖精”身上，看不到半点踪迹。　　　　一个可能性爬进大脑中：　　　　难道——正因为是被你召唤的，数学才是这种模样的吗？　　　　你打了个冷颤，再度望向数学，目光动摇起来。　　　　眼角的正确答案换成了错误答案，少年身上的奇特光环消失了。他抿紧薄唇，漂亮的金眸里傲慢不再，星星点点的泪光从眼底浮现，他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真的是数学吗？”你问道。　　　　“我是……为了小凛而降生的数学。”他眨巴着眼睛，注视着你陡然苍白的脸色，像只怕被遗弃的小狗，“我会努力的！请小凛，不要否定我，好吗？”　　　　……真的是这样。　　　　你所持有的数学……就是这么浅薄、冲动、缺乏理性。　　　　你被称为学神，却不过是一介高中生。你对真理所知太少，至今也没有搞清楚，对学习的真正态度。　　　　你是未来而学习的？为虚荣而学习的？还是单纯的，因为想学习而学习的？　　　　像被戳破的气球般，刚刚还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下子消失了。　　　　你深吸一口气，退后一小步，身体折成直角状，朝他躬下身去：　　　　“对不起。”　　　　你的语气中满是愧疚，头顶上方，数学吓了一跳后，手忙脚乱地想来扶你，但你还有话要讲，固执地不想起身。　　　　“之前打你，昨天教训你，都很抱歉。”　　　　你声音又甜又糯，弯下腰时露出雪白的脖颈，数学想来扶你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　　　　然而你弯着腰，看不见数学那通红的耳尖，与复杂难懂的眼神。　　　　你只是鼓足勇气，大声道：　　“我会对你负责的！”　　　　——会让数学成为最棒的数学的！——这后半句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耳边响起竹马兼同桌那因为压抑怒气而格外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你差点一头栽进地板里。　　　　-　　“西瓜还是草莓？”　　　　同桌一手提着一袋水果，歪头问你。　　　　风拂过他的刘海，齐耳的栗发轻轻晃动。　　　　你倾身，从他手里接过西瓜。西瓜被整齐地切片，红通通地让人很有食欲，你摸了摸有点涨的肚皮，还是毅然咬了下去。　　　　“好甜。”　　　　你小声说，同桌笑了笑，打开草莓盒子，往你嘴里塞了一个：“这个呢？”　　　　也很甜，微酸的甜。　　　　你纠结地拧起眉，抱怨道：　　　　“唔……这样就没有选择的意义了嘛。”　　　　“只要是小凛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哦。”　　　　同桌笑眯眯的，意有所指道，他蜜色的眸子挑衅地扫过你身后的数学。　　　　空气的热度上升了。　　　　你尴尬地垂首，继续啃你的西瓜。　　　　你和同桌从小到大，一直同校同班。他很讨你母亲欢心，所以你时不时就要担任给他送便当的任务，自然而然，中午经常一起吃饭。　　　　大多数时候，碰面地点是在学校的天台上，清静少人，不会被熟人起哄，适合面皮薄的你。　　　　你带上便当，同桌提上水果，吃饱喝足后，就吹着风，享受你的饭后甜点。　　　　这是你每天都很喜欢的时刻。　　　　不过，多个人后，气氛就完全不同了。　　　　早上，在与数学对峙，并说出负责宣言的时候，你被追过来的同桌抓包了。　　　　由于数学的存在过于特殊，你根本解释不了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在你手足无措的时候，数学挺身而出：　　　　“小凛的意思是，她准备要负起堂妹的责任，亲自教导这个不成器的哥哥。”　　　　“有什么问题吗？薛同学？”　　　　“……”　　　　不，你才没有这么说。　　　　你木着脸，在心底反驳道，但到底是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只能沉默着点头。　　　　——然后，这两个人间的气氛就彻底变了。　　　　只要一对话，就变得阴阳怪气，夹在中间的你恨不得穿越时间修改黑历史。　　　　西瓜也没那么好吃了。　　　　你郁闷地、用力地咬了一大口。　　　　要是有谁能帮你管住数学就好了。　　　　你想。　　　　-　　　　你虽然也看过一些动漫，却并不沉迷二次元。　　　　所以，FLAG是什么东西，你完全不明白。　　　　打开厕所隔间，你望着站在洗手池前，背影清瘦的男人，猛地倒吸一口气，将尖叫咽了回去。　　　　“先生？”　　　　你犹豫着，向前踏了一步，眼前这个身着古装的男人，给你一种与数学相似的感觉，这是你没有立即喊“变态”的理由。　　　　“这里是女厕所。”　　　　你提示道，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直到看清对方的脸。　　　　这是一张非常冷、非常拽、非常酷的脸。　　　　就像是武侠剧中的剑客一样，仿佛随时可能挥剑决浮云，又或者吹落一滴血。　　　　男人大约二十岁出头，娇小的你身高只到他胸口，在挨得这样近的情况下，不得不使劲抬头，才能看清他的面孔。　　　　黑曜石般的双眸毫无波澜地望向你，仿佛在评估着什么。　　　　你开始有些害怕了，不由得倒退一步，刚想说些什么来脱身，清冷的声音就在无人的女厕所里响起：　　　　“汝乃吾之契约者？”　　　　“……”　　　　因为场合的缘故，你拒绝回答这个羞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