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将梳妆台一扫而空,她不确定霍越川是发现了什么的,但是只要是这里能看见的东西,她决定都要全部换新!
反正每个月从霍越川的秘书那里支钱就可以了!
虽然偶尔会得到那秘书的不耐烦,但是只要有钱,有什么关系!
连带着那天穿过的睡衣,不,全部的睡衣,统统都换掉!
等到了别墅,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霍越川见只有黎采薇的房间里有亮光,在这寂静的山中,显得无比寂寥和落寞。
她执意要辞退所有的佣人,这里就只有她了。
倒是不会担心安全的问题,只要她不出去,别人肯定进不来。整个别墅有周密的安全防护网,一旦触及会自动报警,他也会收到信息。
不过是想到,她可能会感到孤单。
黎采薇仍旧从见到女儿的波折情绪中没有缓过来,她盯着手机里自己留下的团团照片。靠坐在头,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霍越川进来的时候,见她那样痴痴傻傻的模样,叹了口气。
他来,只是想证明自己曾经真的是做错了。
“采薇。”
“团团特别听话,虽然那个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会说。但是,我走之前跟她讲,除了院长阿姨,不可以去跟其他人亲近。她走路都不太稳,太闷了就扶着东西出去,她顺着墙根儿走啊,从我们的房间到院长阿姨的房间,来来回回的等我。”大颗的眼泪滴到手机上,是很老的款式,幸好还有拍照功能。
“对不起。”霍越川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他走过来,拉着黎采薇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重重地亲吻着。“是我不对,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黎采薇声音徒然拔高,她将手机放在上,腾地站起来,一把摔开他的手。“你以为我抛弃了团团,你以为我是个恶毒的母亲!你以为我狠心到可以接受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女儿死!”
“采薇”霍越川是真的做错,他承认当时的一时冲动。
他在得知自己走后黎家宣告破产,就疯狂地寻找着黎采薇。害怕黎家因无力偿还欠款,令黎采薇的学业无法进行下去。可是没有想到,在追查中,他听说黎采薇有了身孕,还已经生下孩子!
他不是不知黎采薇可能面临的艰难困苦,也不是不能明了她的心境!
只是,眼见为实地看到他可怜的夏儿独自一人在孤儿院时,霍越川咬牙切齿地恨黎采薇!
那是真恨!
试想看看,她黎采薇与他分手,失去联络!拒绝他的金钱,将他的亲生骨肉抛弃在孤儿院,他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第一次见到夏儿的时候,夏儿胆怯地站在墙角儿,看着孤儿院里其他的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她的脚下有别的顽皮孩子丢下来的碎石块,手臂上有轻微的擦痕。
她被人欺负,毫无还手之力!
霍越川不用带去做亲子鉴定就能确定,这是他和黎采薇的孩子!她的眉眼,她倔强的大眼睛,像是黎采薇一个模子刻印下来的!
当时,霍越川就将夏儿抱紧在怀。可夏儿挣脱,连声都不敢吭。
他无比痛恨黎采薇,这个无辜的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能狠得下心来!
于是,他立即就带着夏儿回了霍家,让孤儿院谎称夏儿已经夭折,突发疾病,在送往医院之后抢救无效!
所以黎采薇见到“孩子”的最后一面,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
黎采薇哀嚎痛哭泣不成声,她想掀开那白布看看团团,可是孤儿院的阿姨说她不能。
母女之间的缘分太浅了,团团受了太多的苦,就让她安然地去黄泉吧。
至亲的人不能将眼泪滴到她的身上,否则她再次投胎,也落不到好人家!
黎采薇只一遍遍地捏着那孩子冰凉的小手,不忍放开,伤痛到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对不起”霍越川不忍回忆,他当年太冲动做下了错事。在重新遇到黎采薇之后,他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似乎做错了什么。
黎采薇并没有变,即便是她在夜店之中受到屈辱,只要眼见她的眸子,霍越川觉得,她还是原先那个纯真的小女孩。
永永远远,是他的小女孩。
“你滚!”
黎采薇声泪俱下,她不是不感激霍越川对团团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是不能体谅霍越川的心情。可是,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要剥夺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基本的权利!
“不走,我不走。”霍越川哪里会不知她在说气话,只能将她一把拉入怀中,任由她打骂。
黎采薇捶打着他的胸口,她好累,心里有见到团团天大的欢喜,也有被霍越川误解的委屈。她起先的几次拳头打的极重,几乎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团团是我的女儿啊!是我的宝贝啊!我怎么可能会那样对她!”
她气恼,霍越川怎么能够这样误会她!
可是,他他是霍越川啊!
“你看看!”黎采薇一把将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扯开,力道太大,以至于伤口渗出血迹。“那些讨债的,要不到钱就要命!是要动刀子的!他们敢杀人,他们能半夜闯到你的房间里!”
霍越川心揪着发痛!
黎采薇见他不躲闪,脸上还带着自己下午用力掌掴的痕迹,他眼中有歉意,再加上她也下不去手。
霍越川知道,黎采薇根本就不舍得打自己。她只有那一耳光打的疼,实在是因为见到夏儿时情绪太过波动。她现在打在他的胸口,无非是为了发泄那些年积累的思念。
对夏儿的,也有对自己的。
没有爱的话,那里能有怨恨?霍越川理解的一点不错,他抓住黎采薇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抱紧。“采薇。全都是我的错。我是混账,我不该活!”
他一声声地道歉着,黎采薇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想要他放开,不然她无法独立思考!可是,他的手臂抱得那样紧,她只好咬上他的胸膛。霍越川吃了痛地将手松开,黎采薇脚下无力,虚软地滑落到地上。
她就那么瘫坐在地上,头发蓬乱,不顾形象。“团团会害怕,团团会受伤,你要我怎么办?!”
霍越川噬脐何及?!他现在做什么,都无法再弥补当年的过错!
“生下团团的那一年,我十九岁。”
霍越川想抱她起来,地板上太凉了。但是,黎采薇背过身去,不愿看他。
“你关上灯,好吗?我给你讲一个故事。”黎采薇抱着膝盖坐下。她不想两个人之间再互相试探。
团团一定是希望和爸爸,也和妈妈在一起的,对不对?
霍越川依言照做了,他起身关了灯。山中的夜里静到没有声响,连林鸟都早已夜归回巢。他们身处的这个房间,撇去没有温度的钢筋水泥,剩下的,就是融入最纯正的天然之中。
黎采薇平静了下情绪,她用手拂去眼角的泪,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你走了,我们分手了,而我,发现怀孕了。”
霍越川自责内疚也无济于事,当年的黎采薇有多倔强。如今的夏儿倒是真像她这一点,不想开口,就绝对不开口,自尊心又极强。
在一起的两个年轻男女,一定会有为了一件小事就可以争吵到不可开交的经历。
也许是因为他到集团实习没有系上她亲手挑选的那条亮蓝色的领带,也许是因为他随口的一句公司的漂亮女生多着呢。
但那也是她故意下套,询问他说,集团那么大,一定有很多美女吧?
钓鱼执法啊!说不多,那不客观不现实。说真的多,她有要生气。
可是,她难道不知道,无论多美,也没有办法入了他的眼吗?!
又可能是因为他在飞机上没有及时地回复她的信息电话邮件,更可能是因为在出国前,他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没有给她过浪漫的许诺。
总之,他们分手诱因实在是太多太多!
可是,那都是黎采薇单方面自己提出的分手,他从未同意过!无论是开玩笑的,还是正式的,更或是她带着哭腔生气恼怒地提出的。
霍越川的心中,是不愿意分手的。她是他想娶的女人,没有最想娶这类词的描述,因为她是唯一。
但。命运造化,他最后娶了江雪。
黎采薇停顿了好久,她在想,是否要将她去霍家的屈辱告诉霍越川?是否要将自己的夜店的种种全盘托出?她伸手触碰了洒满在地板上的月光,如同所谓的爱情一样,虚无缥缈。
黎采薇,别傻了,那些抓不住的。
她劝告自己,然后深呼吸了好几次。“因为我们家出事了,我每天担心受怕,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有事,我们黎家以后会怎么样。所以,我对团团有愧疚。”
霍越川想牵住她的手,那些令人难受的事,他听起来也能感同身受。
“我愧疚的是,我不能给她一个富足的未来,甚至在孕期都不能给她安定的环境,丰富的营养。”黎采薇微微地避开,如果能感受到霍越川掌心的温度,她觉得自己后面的话都不敢再说出口。至少,不会冷静地说。
她不想再哭了,团团还在,人生中的奇迹都出现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再面对的呢?
不可以哭,要笑。
能坚强地面对过去,披荆斩棘地才能成长!
每一天,都要保持着希望因为每一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她的团团也长大了一天,世界也捞了一天。
“在我知道她存在的时候,她已经六周大了。”黎采薇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她当时的心情是高兴之余满满的担心。
她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但确定,她一定要这个孩子。
霍越川眼眶发红,他不再管黎采薇的拒绝,自作主张地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掌中。“在你的回忆里我已经缺席了,现在不要,不要推开我。”
“我还没来得及欣喜太久,就基本上是吃什么吐什么的。当时我就想着,等到团团出生了,我一定狠狠地揍她一顿。”黎采薇想起爸爸被带走调查的那些天,她好不容易躲过追债的。吃酸的吃辣的,肚子里的团团都是那么娇气,怎么都难受。
黎采薇想起那时候难熬的孕期,也许只有当时会真正的痛苦,现在想来倒是因为带着两个人的力量生活,才能熬过那般的艰难困苦吧?
“可真到她出生的时候,我又舍不得。她哭也不哭,医生拍了她一巴掌,她才开始啼哭的。”黎采薇在不知不觉中被霍越川抱紧,她的身体有些颤抖,扑闪着泪光。“还没有到预产期,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出来看看这个美丽又凶险的世界啊。”
“她真的好小好小,连吸奶的力气都没有。”黎采薇噗呲一声笑出来,泪还挂在脸上。“你知道吗?我连奶粉都买不起。”
要不是龙哥帮她,她真的没有办法撑过来。举目无亲,什么都没有。
不过也是龙哥。她才去他的酒吧里酒。
算是被人利用吗?即便如此,黎采薇也没有后悔过。人生有好多条出路,她想要存活下来,就必须做出牺牲。
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帮你,难道不是吗?
“团团在六个月之后第一次的发烧”
“团团八个月大的时候,会在上攀爬,手脚并用,多么努力想要独立的呀”
“团团在一岁零十天,就会叫妈妈。她多么聪明啊,比好多的小孩子都早开口,虽然只含含糊糊地叫过三次,可是她会叫妈妈的”
“团团一岁半可以独自走路了,扶着支撑物,睁着大眼睛看我。再苦再累,我也是值得”
黎采薇将夏儿从出生到最后离开她的光景,全部都一一描述出来。她倒在霍越川的怀里,哭的不能自持。“越川,难道你忘了吗?那孤儿院是我曾经做义工的地方,我还捐赠过。那时候的我和团团,我既是不愿意看那些亲戚落井下石的白眼,也不想让他们无法过安生日子。走投无路,住酒店或者是出租屋,到哪里都会被讨债的找到!找到我没有关系,可是我的团团不能有危险啊!”
霍越川明白,黎采薇果真是聪明,她并不是抛弃夏儿,而是带着夏儿一起住到孤儿院里。
讨债的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会住到类似难民营贫苦的孤儿院。
除了这一点之外,孤儿院里有太多太多的小孩子,即便是讨债的找到了,也辨认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黎采薇的女儿!
怎么当初,他就想不到呢!
霍越川重重地用拳头砸着地板,原来是这样!他曲解的那段,竟然是以这样真实的方式呈现给他!
“孤儿院里被抛弃的小孩子很多,可是我的团团有妈妈。不过,我也是那些可怜小朋友的妈妈。”黎采薇不由生出同情,她早就知道那里有个偏僻的孤儿院。其实也算是机缘巧合,从高中毕业的暑假开始,她就在那里做义工。
带给他们吃的穿的和用的,也有过金钱的资助。帮他们建游乐装置和锻炼器材,投资改造食堂和宿舍。
可是他们需要的并不是这些,很多东西不是金钱能够替代的。他们要的,是爸爸妈妈。
即便不能再与亲生父母在一起,能够被好心的养父养母收养,也是人生的改变啊!
截止到黎采薇带着团团在孤儿院住下,黎采薇已经是在那里做义工了近三年。当她有难时,院长阿姨当然是会伸出援手,帮着她照顾团团,让她们母女有个安身之处!
所谓善恶皆有报,业缘啊。
霍越川想起那时候他威胁孤儿院院长,并一再强调他是孩子的爸爸,绝对能给孩子最优渥的生活,看软的不行就强行将夏儿带走。若是想要黎采薇好过,那就必须配合他,谎称孩子已经夭折。
他恨不得弄死自己,恨不得要去承担自己给黎采薇和夏儿带来的沉重伤痛!
就在他忏悔之时,只听到黎采薇幽幽地说道。“越川,把孩子还给我求求你了,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快十一点了,江雪一直等在前厅的地方。她不相信霍越川会夜不归宿。自他们结婚以来,这种事情是少之又少,而且还是发生在他确实有公事的情况下。
他为了那个女人,连这个家都不要了吗?!
江雪知道霍越川是个家庭主义者,他无论是怎么样,都会尽力回来陪霍夏儿的!难道说,他现在连霍夏儿都不管了?!那个女人,比他最宝贝的霍夏儿还重要!
她想打电话问问霍越川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是属于没话找话型的,但是至少能打断他与那个女人在一起的进程!
他们不会已经到了上吧!
江雪越想越生气,拿出手机来,与贺文扬的通话就在第一个,贺文扬的短消息也排在第一个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与贺文扬有了这么多的交流!
要找个什么借口请霍越川回家呢?还像是上次一样,先闹出动静将霍夏儿吵醒,然后弄点东西吓吓她。反正那个该死的丫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江雪正出神地思考着,怎么才能推脱自己的嫌疑,没想到手上一压,按住了那个通话键,直接打给了贺文扬。
“雪儿。”
贺文扬撩过的妹子比江雪见过的女人还要多,他早已将江雪揣摩的十分透彻。
短短三天时间,这称呼就从江雪变成了雪儿。虽然江雪极力阻止他这样叫,但是能看的出来,江雪非常开心有人用如此温柔和深情的语调来叫她!
所以,贺文扬读懂了她的假意拒绝,便开始这样拉近两人的距离。
“啊,文扬,不好意思啊,我按错了电话,不小心打给你了。”江雪说的倒也是实话,她这种女人,若是有男人将她当做回事儿,她便立即觉得自己高高在上。
在江雪的心目中,她就是贺文扬求之不得的女神,而贺文扬就是那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痴汉!
不过,痴汉哪里又能比得上自己心心念念的霍越川呢?!
贺文扬鄙夷地一笑,打错了电话?分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怨妇寂寞难耐,借着打错电话的借口,排解着老女人的欲望。
其实江雪不老,只不过,她从大学毕业到现在,从来没有参加过工作,只在家里做家庭主妇。跟一群老女人在一起喝茶谈天,行为举止,已经脱离社会年轻人的群体了。
心态上,她是老女人。
想要用孩子留住男人,不依靠自己的努力改变现状,只捡现成的哪里有半点正能量?!
所以,贺文扬不觉得自己想错。
“这是天意啊,你想想看,这么多的人,怎么就偏偏选中了我?!”贺文扬面前是威士忌,身边有两个美女袒胸露乳,他将食指竖起来放在唇上,轻轻嘘了一下,示意这俩美人儿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江雪是条大鱼,完全是因为她被养在一个叫霍越川的手中。
否则,她连条死鱼都不是。
“不过雪儿,我感到很幸运,幸亏你按错了,打给我了。”贺文扬呵呵轻笑了,他入戏很快,从浪荡公子切换到一往情深的痴情人,不过一秒。“我不希望还有其他的幸运者,但愿我能一直这样幸运下去。”
“文扬你真的是这样想吗?”江雪有些感动,她一个未踏入过情场的新手,怎么能抵挡住这般的花言巧语?!
贺文扬换了个姿势,捏了一把身边美女的胸口。“千真万确,不然我发誓。如果我说了假话,那”
“不要!”江雪本想着要怎么对付霍夏儿,被贺文扬这样一打岔,她羞的满脸通红。“文扬,还好你不介意,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呵呵。
还能怎么解释?无非是老公不在家,好冷好空虚。贺文扬见那美女因自己的动作胸口受袭,差点惊呼出声,忙凑上前去,堵住她的口,与她舌吻一番。
因为贺文扬没有再说话,江雪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或者再换一个?“你是不是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一吻罢了,贺文扬赏赐地将现金塞在那个美女的胸衣里,又趁机占了一把便宜,深情款款地说道。“雪儿,我现在好想你。我们能不能见个面?对,就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