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欢也被这场变故惊到了,无措的从顾湛身子爬起,童席上的人其实都不大,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最小的也才三四岁,身边都有人跟着,只有顾湛身后没站人,所以才会有这样一出事。 云深从垫上站起,他是知道自己弟弟的力气有多大,虽才过五岁,但力气能比得上一个八岁多的孩子,他急忙绕过桌子到顾湛身边,焦急的问道:“世子可有哪儿伤到了,我家弟弟不知事,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语罢便要弯腰去拉起顾湛,徐清欢却伸手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大声道:“坏人,不准,我的小柿子。” 云深看着护着顾湛的小公主殿下,将被打得通红的手藏进袖子里,温声道:“公主殿下,云深只是想看看顾世子有没有伤到哪儿,没有恶意。” 徐清欢却不依不饶,目光里渐露愤恨。 云知处看到有个小人儿敢伸手打自己的哥哥,哪里还想得到什么礼仪尊卑,起身推了一下站在顾湛身前的徐清欢。 只见徐清欢狠狠跌坐在她后面的顾湛身上,虽然有顾湛做了肉垫子,但她整个人跌坐到顾湛身上之后又担心再次伤到顾湛,身体往外一翻,滚落在硬硬的石板路上。 云知处的速度快到连云深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就就已经看见滚落到地上的徐清欢。 顾湛忍了疼痛,上前扶起徐清欢,轻声哄道:“殿下可有哪儿痛了,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徐清欢看到他的眼角和额上都有了红印,以及颤抖不已的左手,眼泪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童席首方有一位太监和一位宫女守着,原本觉得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见长公主哭起来,觉得此事不好,连忙对视一眼往上席赶去禀告去了。 童席上的孩子见状纷纷抓住在自己身后由母亲安排的贴身大丫鬟的衣摆,不敢说话。 顾湛看见徐清欢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原本总是带笑的眼睛此时更是微红,蓄满泪水,他心里不是很舒服,只能笨拙的从袖中掏出锦帕,轻轻的擦拭她的脸,哄道:“没事的殿下,我不痛,一点儿都不痛,殿下有哪里痛,告诉我。” 云深见此事难以善了,心中虽不舍得云知处,但还是伸手将他拉着跪下,自己也屈膝跪下,膝盖磕在石板上的声音,清脆有力。 “请公主殿下恕罪。” 没等徐清欢的哭声停下来,上席上得了消息的宋期也没来得及看陈兰舟递上来的诗作,恍然间衣袖打到了酒杯,清香的菊花酒渐渐晕开了字,形成了一朵朵盛放的墨花。 宋期没等徐锦容起身,只示意她不用动,自己拂了衣袖去了徐清欢在的地方。 徐锦容的脸上也没了笑意,知道这是宋期要为徐清欢撑腰,便没动,只是巡视了一周,才看向坐着不语的陈兰舟,见他脸上没有不耐,心下略松,缓缓开口道:“陈公子,想必陛下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心思观摩你的诗作了,若明年三月你能摘得桂冠,本宫自会让陛下补偿你。” 陈兰舟起身行礼,撩袍而跪,道:“谢娘娘隆恩,草民自更加努力,不负皇恩。” 徐锦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且下去吧!” 陈兰舟行礼告退。 上席上有孩子在童席上的官员与王爷收到了来自皇后的注视,心中正是焦急,面色也有些苍白。 徐锦容笑了一声,冷声道:“今日本宫同陛下之所以要各位大人、王爷把自家孩子带来,就是为了给和硕公主日后的开蒙选几个伴,你们应该知道,能与皇室宗亲一起开蒙,日后再怎么样也不会差,既然之中有人不想要这个机会……” 她左手摸了摸右手手指上的护指,继续道:“这皇宫以后他也不用来了!” 最后一句的语气凌厉,还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席上的人一惊,知道这位皇后是陛下原配,与陛下风雨同舟了几年,如今宫中的孩子皆出自凤安宫,既是她说出的话,就算不能实打实的落下来,也得有个七八分砸在身上。 面上更是一苦,面前的蟹都提不起筷子去吃了。 宋期疾步到了童席,见徐清欢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只是还在不停的在抽噎,身前几步远处跪着两个人,身旁有一男孩在为她擦眼泪。 他大步向前,掠过跪着的云深与云知处,弯腰抱起徐清欢,轻声哄道:“之之,怎么了,来,姑父看看。”语气宠溺又温和。 徐清欢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刷刷刷的流了下来,她揽紧宋期的脖子,哽咽道:“姑父,小柿子,痛,他的手好痛,之之好难受。” 此时没有人在意一岁徐清欢吐出的逻辑清楚的完整的一句话,只战战兢兢的给宋期行礼,宋期看了一周,四周都是脸上带着惧意的小萝卜头,便知道此处不能久待。 他看向还坐在地上的顾湛,左手垂在身旁,看起来无力,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看的出来应该是伤了左手的骨头,他的眉目稍柔和,知道这是为了护着徐清欢而受的伤,对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式安道:“将郡王世子抱去凤安宫,唤太医给他看看。” 式安得旨,刚想伸手去抱起顾湛,只见顾湛用右手抓住了宋期的下摆,眼睛看着他怀里的徐清欢。 宋期低头看他,知他是担心徐清欢,便柔声道:“朕把她抱给皇后,她等会儿也会看太医,你不用担心,你的手要紧,去吧。” 顾湛这才松了手,任式安将他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