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座大帐的篷房内,头顶着纹刻着恶煞凶兽的斗笠,一身黑色紧身的行者服。面无表情的站在大帐的中央,静静的打量着眼前坐在轮椅上的老态龙钟的男人,羽扇纶巾,虽然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眼中仍然闪烁着精光。身后推着轮椅的雍华的中年妇女,如同流水般的秀发,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充满了无奈与不舍。
静默良久,因为模糊的光线,只是能够看出来黑衣服的男子是一个身体强健的人。总算是打破这压抑的氛围,开口说道:“退回去吧,这样你还能离开的安详一些。”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扯开发白的嘴唇,笑道:“御史,先不说这个,这次约你出现,便是要给你个东西。”说完,站在大帐背后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身披轻甲,衣着绿锦,五官端正。手中端着个玉盘,盘中放着的一个黝黑的遮半脸的面具,流云纹,恶兽首。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盘中的物品,稍稍有些动容,说道:“这是”
“上次你的面具力拒兀突骨不幸损坏后,被你遗落在南蛮了,我便将它修复了,果然不是凡间之物,耗费了我不少心血。”中年男子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看着黑衣男子有些惊讶的表情,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
“冥间之物,怪不得你现在这幅模样。”黑衣男子缓缓的说道,伸手过去将面具拾起来,换上戴着的那具普通面具,说道:“我欠你一份人情。”
“咳咳“中年男人轻微的咳嗽了两声,笑道:“是我欠你的人情,我南征之时,子龙已是暮年,若是鼎盛之时尚有一战之力,魏延急功近利却是军中大将,不可冒进,一时军中居然无人可用。若不是你,单凭那兀突骨,南征也不会那般顺利。”
黑衣男子听着这奉承般的话,依旧是毫无表情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说道:“兀突骨一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我倒是没想到这南蛮之地居然会出了个旱魃还有三万尸兵,当了数千年的御史,此事是我的疏忽。说了我欠你人情便是我欠的,少跟我来这些有的没的事情,若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听到黑衣男子这般说道,扶着轮椅的妇人终于是忍不住,脱口说道:“御史大人,可有办法帮我夫君挡了这一劫?”
那黑衣的御史闻言,只是看了一眼脸上裹着轻纱妇人,随即又将目光看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沉默许久,莫名的叹了口气,说道:“孔明,若你不插手此间的事情,以你夫妇的资质天分,荣登仙界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天命早就做出了选择,你却凭借你的天赋,一次次的逆天改命,或许这也是你的命数。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你最后一次出祁山,五丈原就是你止步的地方,以你的才学也发觉到了吧,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听到这黑衣男子直接对自己的丈夫宣判死刑,女子也是急了,不顾失礼的猛然踏前几步一把拉住黑衣男子的衣袖,双膝跪在他面前,哀求道:“御史大人,请救孔明一次,婉贞愿替孔明遭受这天谴之灾!”
站在一旁的年轻将军也是吃了一惊,想要扶自己的师母一把,却又碍于师傅和这个令人忌惮的黑衣男子面前,只是一脸忧色的看着这黑衣男子,也是希望这人能救自己师傅一次。
孔明看着自己的夫人这般失礼,也只好无奈的笑了笑,此生得此以命相许的佳丽,他也满足了,缓缓道:“婉贞快起来,天命自有定数,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改变的,你这是在危难御史大人,果儿还需要你呢。”只是黄婉贞如何都不听,只是这般跪在地上哀求眼前这个黑衣男子,两行清泪不断地留下来,轻声的啜泣。孔明无奈,只好用眼神暗示站在一旁的徒弟,姜维会意,也只好走过去将师母扶起来,只是这黄婉贞太过倔强,根本扶不动。
到后来姜维几乎是半抱着将黄婉贞拖回孔明身后,只是那伤心的啜泣声不绝,黑衣男子还是轻叹一声,从袖中拿出一盏雕琢精致的莲花灯,灯柄处镶有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说道:“洛雪伤情好了许多,多亏了月英夫人的秘药,此次洛雪在家养伤,我独自前来之前,洛雪便跟我说有机会要好好谢谢婉贞。都说冥府御使只断死不断生,我这里有一盏左仙翁送我的”七星续命灯”,说是续命,可也是逆天之举,还是需与天地沟通,若是成功,便可再为孔明续命一年,或是重返道途避开天谴,或是继续北伐完成遗志,便是你们的选择了。”
黄婉贞闻言,喜从心来,连忙接过黑衣男子手中的莲花宝灯,将它紧紧的护在怀中,深深的鞠了一躬,恳切道:“多谢御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