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柏莉静静坐在三楼卧室的窗边,透过敞开着的窗户向外看。 窗外暖风阵阵,夹带着甜甜的花香,一缕缕地沁人心脾;几只自由自在的鸟儿互相作伴、前后翻飞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清脆悦耳的鸣叫。 眼下正是暮春初夏的时节,外面的一切都看起来那样的美好。这不禁令自认为是笼中鸟的嘉柏莉微微叹了口气。 眨眼间,她入住这诺德第三府邸已有一个多月。 诺德第三府邸位于王城中的希尔区,是毗邻贵族云集的巴谢丽尔区的一块区域,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圣波克利亚的富商和宗教人士。 这里共有三层,是栋独栋别墅。外观甚是不起眼,但内部装修却十分豪华。据说,这里是阿兰·诺德的母亲生前作画的场所。在别墅的各个房间中,还悬挂着这位贵妇生前创作的好几幅画作。 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艰辛。平日里,并没有人来为难她、挖苦她。事实上,她觉得她根本无人问津。 自从那天见过阿兰·诺德和那个让人生厌的凯西恩之后,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除了那些侍女和仆人,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什么别的人了。 她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还会维持多久?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她今年才十九岁,像这样枯燥沉闷的软禁生活其实同样非常难熬。 不过,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对这里的生活节奏已很是熟悉。 早晨,会有侍女服侍她起床、吃早餐,之后,她们会一直待在她身边,说是伺候也好,说是监视也罢,总之,她逃不过她们的视线。 可是,事情到了下午,便会出现“转机”。 嘉柏莉发现,每天吃过午饭之后,侍女们便会较为懒散懈怠。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表现”非常好,从没与她们起过冲突,也没流露过想逃走之类的苗头。所以,最近一阵只要吃过午饭,侍女们便会离开她一小段时间。 为了证明她的想法是否成立,有一次,她还特意装作肚子疼,在厕所里待着不出来。之后,她偷偷从厕所里溜出来,在房子里四处观察了一番,发现那些侍女们正聚在一楼的厨房那里聊天,根本没人留意到她。 午饭过后,往往要到下午茶的时间,这些侍女们才会端着茶具,重新来到她的身边监视。 在确定了这个规律后,她便在私下里悄悄酝酿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出逃。 她并非真的想要逃走,她自问凭她一个人,还无法逃回她的国度。她只是想出去走走,出去看一看就再回到这里来。她自问,她的这个想法并不过分。 这天午后,她像往常一样吃过了午饭,乖乖等着侍女们收拾餐盘和其他餐具。这之后,她便声称她想午睡一会儿,并当着侍女们的面回了房间。 回房后,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外面果然如她所料,除了侍女们走远的脚步声外,好长一段时间都再无其他声响。 嘉柏莉鼓起了勇气、下定了决心,蹑手蹑脚地将房门拉开了一小条缝隙,再谨慎地向外张望了一下。 在确定没人后,她终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并装模作样地关好房门,从离厨房最远的那处楼梯下到一楼,并从客厅中大开着的窗口中翻了出去。 离开了室内的她一刻也不敢停留,蒙头向外一路小跑,直到跑得再看不见第三府邸了,这才放慢脚步喘口气。 这个瞬间,她竟然有些想哭。要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终于感受到了这久违了的自由! 同一天,位于巴谢丽尔区的道格拉斯宅邸内,阿兰正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跟着便一松手,那只箭以离弦之势正中靶心,赢得了盖文和在场侍者们的一片喝彩。 下一个轮到的是凯西恩,他瞥了瞥阿兰刚射出的成绩,毫不服气地接过侍者递过去的弓与箭,正要射出之时,却另有一名侍者突然跑过来,对阿兰禀报: “公爵大人,您府上有侍者前来找您。” “找我?”阿兰看起来并不清楚所为何事。 就连凯西恩也觉得不寻常,若不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诺德府上的仆从是不会特意找到道格拉斯府邸来的。 “还不快叫他进来?”凯西恩放下了弓箭,不耐烦地对那侍者道。 侍者诺诺连声,很快便引着另一个仆从打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个年轻人的胸前衣料上绣着一枚金色的圆形图案,上面是一个头戴钢盔的骑士,手中握着一柄威严的长剑。这是象征着诺德家族荣耀与地位的家徽。 “大人。”诺德家仆向阿兰行礼。 “发生了什么事?”阿兰直接问道。 “拉弥撒质子从第三府邸潜逃了。”家仆回答。 “你说什么?!”还不等阿兰说话,凯西恩便大声质问道,“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像那样的蠢女人你们都看不住吗?!” 他说着,转头便吩咐他的手下:“立刻派人出去,马上帮我把她给抓回来!” “等等!”阿兰声调平淡地叫停了凯西恩的快速行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凯西恩。可是,这件事并不需要你插手。” “你说什么?”凯西恩简直不相信他自己的耳朵。 他们道格拉斯家族世代负责为国征战和王城内的治安。现在本该由他阿兰负责看管的人质跑了,他愿意出手相助,这家伙就该谢天谢地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叫他不要插手?! “派人盯着了吗?”阿兰不顾凯西恩的气愤和不解,只是淡定地询问着他的家仆。 “是的,大人。按照您之前吩咐过的,她一走,就一直派人暗中盯着。” 见诺德家仆这样说,凯西恩是越听越糊涂了。他忍不住问道: “阿兰,你早就知道那女人想跑?” 阿兰平静地点了点头: “据第三府邸的侍女回报,她曾经装病,偷偷观察过侍女们的作息规律。我从那个时候,就吩咐人手提防着了。” 盖文在一旁笑道:“凯西恩,阿兰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哪有他失手的时候?” “他不失手,又怎么会让那个女人跑出去了呢?” 凯西恩不服气地回击着。 “想必,阿兰是另有目的吧?”盖文说着便看向阿兰,等着他解释。 “没错。”阿兰爽快地认可了盖文的说法,“她既然计划着想出去,显然是有她的目的的。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呢?” “意外的收获?”凯西恩重复了一遍阿兰的话,“你是指……之前女王陛下让我们追查的、拉弥撒地下组织据点的事情?” 阿兰点了点头:“她如果想要逃跑,那么,溜出去之后去找他们国家在神国境内的地下据点的人,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他说着,对那名家仆下令道: “远远地跟着她,特别留意她都接触过哪些人。小心点,别打草惊蛇。没有发生特别危险的情况,或者发现她即将跑掉,就不要轻举妄动,明白吗?” “明白,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