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浅睡在病房里,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额头布满了细汗,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单,不停地晃着小脑袋,低声的呢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梦里,白安诺回来了。揪着她质问着她,为什么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为什么要让她生活在地狱里,而她就可以在云端上藐视着她!
她不知所措,不停地摇着头,“不是我。”
这一切不是她造成的,她并不想要嫁给苏一南,她是无辜的,可白安诺如何都没有放过她。
拿出了匕首抵上了她的脖颈,“既然你也不想这样,那你去死把!那样,我就可以重新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这个世界两个白安诺太多了。你就应该消失!”
“啊!”利器割到了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让白安浅抑制不住的尖叫了出声,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愣愣的看着四周,久久不能回过神,后背已经被汗水沁湿了。衣料黏在身上,有些难受。
苏一南正好推门走进,看到失神的她,心中咯噔了一下,“怎么了?”
“没没什么。”白安浅舔了舔干裂的唇瓣,低声说道。苏一南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接过,咕噜咕噜的灌了一大杯之后才缓和下心中的焦躁和不安,粗粗的喘了几口气,这才想起什么,“黄姨呢?”
她记得她应该在守着黄姨的,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黄姨没事,现在正在重症室里带着,你守着她的时候睡着了,我就把你抱进来休息一下。”苏一南解释道。
“嗯,我要去看她。”白安浅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下地,却被苏一南一把按了回去。
“不行,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别太勉强自己了,黄姨那边我看着就好,你放心吧。”
“不要!”她尖锐的抗议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要守着她。”谁也拦不住她。
说完,就作势要掀开被子,可是双脚刚才在地上,陡然一个无力,差点跌倒在递上,幸好苏一南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重新将她塞回被子里,苏一南沉下脸,有些不悦,“你都已经守了两天了,甚至不吃不喝的,能熬到什么时候?”
白安浅的双眸眨了眨,抿着唇倔强的不说话,苏一南也无法了,叹了口气,软下了语气,“这样,你先吃点东西,吃完了我们再去看她,好吗?”
“嗯。”听出了这是他的底线了,白安浅也不敢再执拗,微微点了点头同意了。
她的松口也让苏一南松了口气,立刻让徐成出去买一些粥之类的食物回来。
苏一南小心翼翼的吹着勺子上的粥,直到凉了才抵到她的唇边,白安浅的脸色有些苍白,却因为这样的举动泛起一抹红。
“我,我自己来就好。”
苏一南错开她伸过来的手,不满地低沉了一声,“不必。”
白安浅没有力气与他争执,只好任由着他去了,极力的不让自己多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很快,三碗皮蛋瘦肉粥就下肚了,将空了两天的肚子再次填饱了起来。
看着已经空了的保温瓶,白安浅这才想起来,他这几天陪着自己,同样什么都没吃,“你不吃吗?”
“我还不饿,待会儿再吃,我陪你去看黄姨。”苏一南摇了摇头,眼底下的乌青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让她心生愧疚,“你休息一下吧,我一个人也没事的。”
“嗯。”他只是应了一声,却伸出手扶着她下床,黄姨的病房就在隔壁,因为一直在重症室里,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所以也不准许任何人的探望,她只能隔着一堵玻璃看着她憔悴的面容。
记忆里,她总是那样的和蔼,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总是和她还有他说着有趣的故事。
那样的温婉,那样的知性,让她也不自觉的向往着她,直到那天,她离开了,那人也走了。
黄姨的人生也发生了剧变,那是她这一辈子唯一选择了错误的选择,只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倒退键。
“一南,她要是走了,我该怎么办?”白安浅的声音很低,几乎让他听不清。
苏一南感觉到她的情绪,揽过她的肩膀,安抚着,“她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可是”
“没有可是,别担心。”他打断了她的话,将她抱得更紧,身上的热度传给她,让她感知着他的气息和温度。
他身上的薄荷味让她安静了下来,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处,沁取着他的味道。
晚上的时候,许隽处理了精神病院的事,也得两边跑,晚上就过来照看黄姨,生怕她醒过来时精神有什么异样。
“白小姐,你和苏先生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了。”许隽劝诫着,白安浅有些犹豫,可是转念一想。
侧过头去看了看苏一南一脸的倦容,到底还是答应了,“那麻烦你了许医生,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第一时间联系我,辛苦你了。”
“好,你就放心吧,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许隽一口应下。
白安浅坐在车上,窗外不停地略过风景,却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神,心心念念的都是黄姨的状况。
苏一南看出她的不安,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别担心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才有精神不是吗?”
“我知道。”只是总是忍不住担心而已。
红灯,苏一南将车子停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嗯。”
车子身侧紧跟着停下了一辆车,对面的人摇下了车窗,漆黑的夜里,路灯微弱的光亮打在她的脸上。
就像是午夜梦回的梦魇一样,让她无法摆脱。
“啊!”白安浅陡然惊讶出声,定睛再看去,身侧的车里的人哪里是那个人,分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怎么了?”苏一南连忙凑过身子,抱住她不自觉颤抖的身躯,担忧的询问道。
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白安浅摇了摇头,极力甩掉刚才的那一幕,一定是自己精神不济出现幻觉了,那人怎么可能会回来。
“没没什么。”她颤着语音说,“刚才看到车外面跑过一道黑影,吓到了而已,没事,只是树的影子而已。”
“是吗?”苏一南明显有些不相信,看着她惊慌的反应,顺势往窗外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路灯已经转绿了,因为车子停在了路道中,身后的车辆已经急躁的按着喇叭了。
“你快开车吧。”白安浅收回眼底的惊慌,着急的对他说道。
苏一南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她什么都不说,他同样也问不出,只能松开她。
心慌始终无法消散,下午的噩梦,还有刚才的虚幻,究竟是她的幻觉还是
眼皮不停地上下跳动着,总感觉有事情就要发生了。
“你先去洗澡吧。”苏一南替她解下她的外套说道,“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一下。”
“嗯。”白安浅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双眼始终放空,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他忍不住伸手在她的面前摇了摇,“安诺,安诺!”
一声低喝拉回了她的思绪,茫茫然的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去洗澡吧,你先睡。”
白安浅是真的累了,这几天的折腾让她的精神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匆匆的洗了个战斗澡之后刚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苏一南回到书房联系了徐成,“这几天公司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再联系我。”
“是,苏总。”
“高耀在洛杉矶那边的合作让他尽快处理回来,还有,白氏有什么动静吗?”
徐成正好拿着一份调查报告,“高耀明天早上的飞机飞回来,白氏的话,确实有些动静,还好你让我先将文件取出来了。”
“嗯。”苏一南揉了揉眉心,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有些疲惫,“别让她得逞了,盯着点。”
“知道了,你放心,对了,莫小姐这几天都有联系你,我想着你应该没时间,所以给拒绝了。”
“不必理会。”
徐成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苏一南再回到房间的时候,白安浅已经抱着被子去找周公下棋了,对于外界的一切都毫无所察觉。
眉心微皱,让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替她抚平了,“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放心睡吧。”
许是听到了他的嗓音,白安浅渐渐舒展了眉头,迷迷瞪瞪的感觉到他贴上来的胸膛,只是下意识的拽住蹭了蹭,随即继续睡去。
苏一南勾起一笑,倾下身子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晚安。”
我会替你驱除那些对你不利的人,在我的怀里,就尽情的放松把,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的。
两人都熬了两天了,这一睡,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白安浅低吟了一声。
微微睁开眼,却被窗外照射进的强光给刺得闭上了双眸,下意识的拉起被子捂住双眼,待缓和过来了才再次睁开眼睛。
“一南。”
她看了看身侧,苏一南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起来了,而她竟然半点动静都没听到。
睡得可真是死,“起来了?下来吃点东西,我陪你到医院。”
房门外,苏一南的身上还系着围裙,站在门口与她说道,“好。”
两人吃完后,在白安浅的提议下,也顺便带了一些给许隽,以慰问他这几天的辛苦了。
医院的走廊上,白安浅抱着保温盒,身子被苏一南揽着,走廊的尽头,闪过一道人影。
白安浅突的停下了步子,愣愣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下一刻,回过神来,挣脱了苏一南的怀抱。
迈开步伐追了上去,“等一下!”她尾随在身后叫喊着,可是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女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仿佛自己的心同样是空落落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处。役每土亡。
不上不下的牵扯这她的心,她不会看错的,可是,为什么会不见了?
身后,一道身影突然站立在她的背后,黑影将她的身形全都笼罩住了,白安浅仿佛感觉到了一般,霍然转过身,喊了一声,“安诺!”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是在找人吗?”小护士不明不白的突然被她抓住了手臂,茫然的看着她,询问道。
苏一南也紧跟了过来,对于她突然的举动甚是不解,“怎么了?”
白安浅回神,眼珠子转向面前的两人,眸子闪了闪,“没什么,我认错人了,以为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安诺,你有些不对劲。”苏一南根本不相信这样的她,昨晚她也是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根本就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真的没什么,你想多了。”她冲他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走吧,许医生怕是累了,该让他回去休息了。”
说完,松开了扯住小护士的手,“抱歉,刚才是我看错了,你别放心上。”
“没关系。”护士温和的笑了笑。
接连两次遇到这样的状况,白安浅只觉得这一切都似乎开始变得真实了起来,如果是幻想,这也太虚幻了。
此时的她不应该要担心黄姨吗?白安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
“刚才医生已经进去做过检查了,黄姨的情况很好,很快就能转入普通病房了。”许隽将医生检查的结果说给他们听。
白安浅听言,心底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一半了,不管如何,这都是好的现象,“谢谢。”
“不用,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黄姨自己坚强,我可什么都没做。”许隽耸了耸肩,鼻子敏感的嗅了嗅,“什么东西这么香。”
他要是不提,白安浅都忘了,将怀里的保温盒递给他,“啊,对了,一南今天早上做了些早点,我也给你带来一些,辛苦你了。”
“哇哦!”许隽有些吃惊,打开看了一眼,还有些吃惊,有三明治,还有几道小菜,最后一个小个子里还盛着粘稠的小米粥,看着他的眼睛都直了,“正好,我肚子也饿了,苏先生,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过一些剩菜而已。”苏一南并不以为然,淡然的勾唇一笑。
呃
白安浅嗅出其中的硝烟的气味,连忙打断了两人的话语,“好了,许医生,你也应该回去了,饭盒的话,晚上再带来也可以的。”
“好的,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有事的话也可以先回公司的,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也没什么。”白安浅转过头对苏一南说,她可没忘记他好歹也是的总经理。
“没事,有徐成看着,有重要的事他会联系我的,其他一些琐事,他处理就行了。”
白安浅点了点头,也知道劝不动他,“是吗?那好吧。”
“你好,我想问一下,黄雯黄女士住在那间病房?”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白安浅的耳膜中。
她抬头顺着视线看去,有些诧异,没料到会撞见廖茹,“妈?你们怎么来了。”
“不好意思,已经找到了,谢谢啊。”廖茹对被她拉住的护士说道,随即就走了过来。
廖茹听到她的询问,回答道,“我听一南提起她住院了,就过来瞧瞧啊。”
“妈!我求你了,你快回去吧。”白安浅站起身,小声的说道,脸上带着些许的哀求。
廖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为什么啊,我能来看她是她的福气,凭什么赶我走?”
“妈!”白安浅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沉了下来,“你没有资格来看她,别忘了,黄姨能有今天,全都是拜你所赐!”
“你说什么?你这个臭丫头!”被说中了话,廖茹气的脸都红了,尖锐的声音陡然拔高。
苏一南敛下眉,不平不淡的视线在她的身上走了一遭,提醒着,“白夫人。”
果不其然,廖茹这才想起身边有苏一南的存在,方才还愤怒的脸一下子笑的比什么都灿烂了起来,“一南啊!你看看这丫头,我来看看自己的故人还有错了,真是的。”
“嗯,黄姨现在还不适合探望,所以”他暗指着说。
可是廖茹岂是这么好打发的人,论死皮赖脸,没人能比她强的,“你们不也在这守着的吗?我正好过来陪你们解解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