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80:不辞冰雪为卿热(1 / 2)我会记得你,然后爱别人(何以慰风尘)首页

怎么来形容当时乔江林的表情呢?惊讶?无奈?高兴?还是不知所措?我想应该是不知所措吧。他站在门口,像一棵笔挺的青松,平日里总是穿着西装一本正经的人,居家服套在身上一样精神抖擞,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就是现在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有点不爽快。

我说,现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要不我给你时间想想?但是,乔江林啊,我今儿个就把话挑明了,这孩子是我的,你要那也可以是你的,倘若你不要,那你就闭嘴,别跟我说话。也别想对我孩子做什么。

大约是心虚吧,所以我先发制人,我不清楚乔江林的心里对孩子的态度是什么,但之前避孕药的事儿已经让我心烦,我还记得他曾经说,会给我一个交代。可这交代,到现在都还没有。我也不想去问,当一个人想明白很多事情之后,心态摆明了过后,别人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医生站在一边有点尴尬,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框说,“乔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去哪儿呢?就在这里说!”我对医生吼,当时情绪来了,也顾不上礼貌,医生悻悻地看了我一眼。又看着乔江林,呵,到底还是乔江林的人。

我转而看着乔江林,面无表情的,“这件事不着急考虑,你现在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处理,我没那么不懂事,等你事情风波过了,你再跟我聊这个,这么多年都等了,这一时半会儿,我也等得起。

乔江林看着我没说话,那眼神意味深长啊,和以往一样,我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我觉得自己挺可怜也挺悲哀的,都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想什么,我还是摸不准。

送走医生后,乔江林拿了酒精和一次性的无纺布来给我物理降温,我躺在床头,看着他缓慢的动作,心想,如此岁月静好的场面要是能一直延续下去,我死了也甘愿。之后我们没有谈及孩子的问题,自然也没有用药,他也没提过,后来我一直发烧,烧到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乔江林彻夜守着我,迷糊中我感觉有人时不时给我擦额头还有身子,酒精沾上身后凉呼呼的。我努力想睁开眼睛看他,但是看不清楚,太累了,眼皮太沉重,没力气。

身体不好,加上有心事,更不利于恢复,第二天早上我烧还没退,更有加重的趋势,乔江林请来医生合计,医生说没办法,只能用点简单的药,不然这么一直烧下去也不是办法。听到要用药,我死也要睁开眼睛,我抓着被子把自己裹在被窝里,有气无力地看着乔江林,我说,你要是给我用药,我咬死你。

乔江林皱着眉头站在床前,一脸无可奈何,我觉得要不是因为我是病人,他会揍我吧,他眼神那么可怕,分分钟杀了我都可能。我往后面缩,抓着被子,忽然很想哭。医生跟乔江林小声耳语,说了什么我不清楚,只听见乔江林说有没有其他办法?医生想了很久,说有一个办法,但是太冒险了。说不定我没好,最后两个人一起感冒了。

“没关系,试一试吧,她不想用药,听她的。”乔江林看了我一眼,和我瑟瑟缩缩的目光对视,我看到他叹息,然后医生走出房门,乔江林也跟着去,卧室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没过一会儿,我听见外边大门关上的声音,是医生走了。乔江林进来卧室,站在三米之外看着我,那种嫌弃和无奈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抓着被子。特别害怕,尤其是我心里清楚乔江林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并不大后,真怕他为了给我退烧,做出什么可怕的事儿来。后来想想,怎么说都是他的骨血,他没那么狠心。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

乔江林一手插在裤袋里,问我,“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总是这么任性!”

这一句话,虽然是斥责和埋怨的口气,但我却听出了关心和心疼,我心里哽咽,真的,从来没人这么跟我说过话,这种责备又无奈的口气,别人感受得比较多吧?比如父母,比如情人,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心疼也好,无奈也好,总之,最视若珍宝的,无奈又怜惜。

我渴望这种怜惜。

我瑟瑟缩缩的看着他,渴望从他眼底看进心里,但是又害怕于是我低着头,看着被子,吸了吸鼻子。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我抬头时,乔江林已经脱掉了上衣,正准备脱裤子,我惊恐地看着他,下意识地做出保护自己的动作,就是那种抱着膝盖的动作,乔江林动作迅速干练,我心慌了,抄起手边的枕头费力扔过去砸他,可枕头没砸到他已经被他抓住,我生病了力气本来就不足,这已经是拼了全力了,我看没砸中,又拿了垫在背后的砸过去,怒声骂他说,“你个老流氓!我他妈都烧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么下流的事儿!你还是人吗!”

没错,我当时以为他想跟我啪啪啪,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脱光光不就是要啪啪啪的意思吗?真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枕头砸到他脸上,挡住他的表情,等枕头掉落时,乔江林一脸无语地看着我,快速扒掉裤子朝我走来,没错,就是你们想象的那种,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我赶紧捂着眼睛,骂他说,“你给我滚出去!”

要不是老娘现在病着没力气,你看我不撕了你个小贱人。我心想。

但是人已经走到我跟前了,而且,非常霸道地掀开被子。不对,是扯开了被子!并且伸手来扒我的睡衣!本来我感冒需要发汗,睡衣有点浸湿了,浑身又是滚烫的,他来扒我衣裳的时候,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皮肤,有点爽哎,就是那种哎,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被解救了那般。

我攥着拳头揍他,但是他抿着嘴,瞪我,我心想,妈的,臭流氓,太没人性了!

乔江林眉头紧皱,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你别动好不好?想不想退烧?想退烧就别乱动?不是没力气吗?打人还这么精神!”

我有点急了,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他表情立即凝固了,我也吓傻了,我特么这是揍他了么?我胆子好大!他可是黑社会老大,一手就能拧死我,我简直不要命了!我瑟瑟地抽回手,抱歉两个字迟疑地脱口而出。

乔江林拧着眉头,眉骨突出,有点惊悚哈,但是奇怪的是脸上没有怒气,反而是那种,嗯,是那种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仿佛想笑,但是碍着形象,又不能笑,就憋着,冷脸看着我,问我,“你想哪里去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个禽兽?对怀孕的女人也把持不住?”乔江林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悻悻然,撇嘴说,“那那你想干嘛!特么的你一句话不说上来就开始扒衣服,我能不多想吗?”

乔江林一脸嫌弃加鄙视地看着我,冷哼说,“是你自己思想肮脏吧!”

“你!!!!!”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狂奔而过。你厉害,你赢了,我认输,你是大爷。

乔江林抿着嘴角,伸手来抱住我的腰,还冷声命令我,“抱着我脖子起来!”我哪里敢反抗,瞬间变成温柔的小绵羊,乖巧地抱着他的脖子,因为我实在是没力气啊,只能靠他支撑,方才那么放肆已经是浑身解数。他抱着我,把我从床上拎起来赤脚站在床沿下的地毯上,我怯生生地看着他,他不理会我,声音冷冷的,但是一点都不生气。故作冰冷的那种,“手抬起来!”

我小心翼翼说,“干啥”

“脱衣服,干正事。”

我去你大爷的正事,欺负我读书少是么。

但我还是乖乖抬起手,乔江林撩起裙摆,从下面往上把裙子脱下来,裙子有点汗涔涔,他直接扔在床脚的沙发上,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把我打横抱起,我一个机灵,怕摔了啊,立马圈住他的脖子,然后他抱着我去浴室里边,把我扔在边上,叫我站着不许动,然后搬了跟椅子来叫我坐下,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特么的是想让我欣赏他洗澡吗?这个死变态!

我乖乖坐下后,乔江林开始放浴缸的水,不得不说,就算是感冒了,我这七情六欲还是旺盛得很,看着他只穿内裤,健硕的身材一览无余,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想,我们乔叔叔虽然都三十好几了,但这身材,这肌肉,一点都不输给年轻的小伙子哎,真棒!尤其是他的屁股,特别翘,妈哒,好想摸一把!

他的腿特别长,特别直,我已经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正当我想入非非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来,可怕的是,我当着他的面抿了抿嘴,真是丢死人了。然后下一秒钟,乔江林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水龙头哗啦啦地冒着水,轰轰轰的声音。好精彩的说!

我呵呵笑,乔江林走上前来,拔掉短裤,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花痴,然后他慢慢蹲下身来,我以为他要吻我,事实上,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还病着,我的内心已经生猛地扑上去了然而,乔江林并没有吻我,他给了我一巴掌,一巴掌拍在我脑门儿上,“你想太多了。”

说完,他转身钻进了浴缸里,浴缸里的水不足以覆盖他全身,他抿着嘴巴,闭着眼睛,浑身都在哆嗦,他在隐忍一开始我还奇怪呢,这个表情算什么?然后我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水是冰冷的。

我看了看水龙头,他妈的放的是冷水!是冷水!这个季节用冷水?他不是在拿生命开玩笑吗!就算冻不死,也要冻成傻逼好么?我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往浴缸走去,我手还没碰到水龙头,他已经叫我了,“别动。”

“这、这水是冷的!”我说。

乔江林睁开眼睛,这会儿他脸色已经有点糟糕了,但强忍着说,“我知道。”

“你脑子进水了吗?”说完这一句我就后悔了,不是他脑子进水了,是我脑子进水了!他脑子好使得很!我想起刚才医生在房间里说的话,“搞不好两个人都感冒!”

怎么说呢,当时我心都融化了,一直绷着的铁石心肠,在这一刻都融化了,我已经惦记不上他想不想要孩子,我只知道,他心里有我,真的有我。

我愣在浴缸前,脑海里想起小时候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诗词,是我最喜欢的词人纳兰性德的蝶恋花,里头有一句“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这原是世说新语里边夸赞一个好男人的典故:“苟奉倩妇病乃出庭中自取冷还以身慰之”就是说荀奉倩和妻子的感情极笃有一次妻子患病身体发热体温总是降不焉当时正是十冬腊月荀奉倩情急之下脱掉衣服赤身跑到庭院里让风雪冻冷自己的身体再回来贴到妻子的身上给她降温。

此刻乔江林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