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与那小男孩对了一眼,我忽然觉得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总觉得十分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妥,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挤到人群之中,冯书桥的手一直紧紧的拉着我,这让我内心的不安起码有了一份安慰,我们快步走了几分钟,终于离开了那片人群,冯书桥很快的招了一辆出租车,拉着我便进去了。我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只得捂住嘴巴,凑到他身边试探性的低声问道,“老色鬼?”
他点点头。想了一下,又连忙摇摇头。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刚才是你拉我出来的?”
他又点点头。他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给我的感觉就像车外的艳阳天似的温暖。与太平路四十四号那个阴暗恐怖的空间相比,简直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你从哪里弄来的肉身皮囊?”我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又接着问道。
眼前的年轻男子和冯书桥自己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也是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虽也是一副难得的好皮囊,但是模样和冯书桥却是相差甚远的两款风格。
但我知道是他,我知道一定是他。
他也凑过来,微微笑着,“我今天出去,就是为了找这副皮囊,总是在你的兰花吊坠里呆着也不是事。先找这副凑合用着吧。”
“凑合”我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附身到人家身上了吧?”
要知道一个鬼,就算他再无害,总是有违天道的存在,附身上人,他自带的阴气,一定会损伤到被附的人的身体。这就是为什么奶奶出去跳大神的时候多接驱鬼除妖的活计,而很少接请鬼问事的活。饶是这样,奶奶只在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为几户人家请过已经过世的亲人上来交代后事,就折损了身子。要知道,那是个没有计划生育没有避孕措施的年代,农村人家家户户都是一窝孩子,少则三五个,多则七八个,更有甚至生了十几个的都有,奶奶却只生养了我爸爸一个独子。这是很少见的。
冯书桥抿了抿嘴,“我在心里就这样下作吗?我自己也是横死,深明其中的痛苦和怨恨,怎么会去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害人呢?”
“那”
“我去医院等着将死之人断气,遇到了这副驱壳的主人咽气,就附上他的身啦。”冯书桥有些得意的说道,还向我伸出了左手腕,只见上面系着一个牌子,“市人民医院,尸:李慕凡,死亡时间:2015年月日。”
虽然冯书桥控制着这个叫李慕凡的倒霉人的驱壳,但一想到它只是一具尸体,我还是背脊发凉,冯书桥看出我的忐忑,笑了笑道,“我本来想在他断气的那一瞬间就附上他的身,直接以他的身份继续存在,但是看到他的病床边守候了那么多的家属,日后迟早会露出破绽,所以只好等他被推到太平间才上身溜了出来,这样他们顶多找一具丢失的尸体,找不到也只是个悬案罢了,没有那么多人要对付,会轻松很多。你放心,他不过死了十多分钟我就附上去了,还没冷下来呢,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当了十分钟的尸体。”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的芥蒂稍微少了点儿,勉强开了个玩笑,“你这也不算附身,顶多算个借尸还魂。”
冯书桥对我看了看,喃喃说道,“这样我就可以给你婚礼,接送你上下班,带你旅行,陪你见亲戚朋友,生孩子嘛这个”
看着他认真发愁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感动,这些都是奶奶初得知这桩冥婚婚事的时候提出的要求,没想到他一直都记着,不过我还是敲了他的后脑勺一下,“生孩子,生孩子!你就知道生孩子!还说自己不是老色鬼!”
冯书桥的性格非常温和,几乎是我说什么他都会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顺着我的话,就是我喊他老色鬼这件事,他总是不能接受。此时他的脸色就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