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眼睛落在臻晚晚身下那点点血色,心底,一阵阵抽痛着,难以抑制。
“我和佳佳还有约会,我先走了。”
程思迟转身向外走去,既然程博文不说实话,那么,他便去找愿意说实话的人。
程思迟要去找的人,是穆离飞,只是,他打了很久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通,而穆离飞的住处,也是人去楼空。
程思迟的手按在胸口,望着空荡荡的居室,神色莫测。
“人弄走了吗?”
于曦佳问道。
“大小姐放心,已经将姓穆的引走了,姓穆的倒是机警,费了不少功夫,才让他相信,去了国。”
“那个女人呢?”
这才是重点,幸亏程思迟醒来后不记得什么,否则的话,于曦佳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人,即便如此,她也不允许臻晚晚再出现在程思迟和自己面前了。
“大小姐,抱歉,那个女人现在被沈家护着,我们没办法动手。”
“沈家护着?恐怕是沈文熙自己护着吧?”
冷笑一声:“倒是真有些手段,只是,她那样的出身经历,进不了程家,便以为能够进入沈家吗?我们现在不需要多做什么了,沈家自然会对付那个女人的。”
只要臻晚晚单独一人了,于曦佳有的是办法让臻晚晚后悔白家晚宴上和程思迟发生的一切。
白家宴会上的一幕幕,后来程家于家,甚至连沈家也一起出手了,到底将所有消息全部封存了,只是,远在市的一个女人,还是在所有消息封存之前,无意中看到了臻晚晚。
看到了沈文熙抱着臻晚晚的画面。
“疑似沈家公子神秘女友现身。”
“神秘女子据说曾经嫁为人妇,沈家是否能够接受沈公子的恋情。”
“龙城众多女性羡慕的对象。”
报刊上面还着重介绍了沈家的财富势力,还有沈家的家庭成员,沈文熙年年被评选为龙城十大最想嫁的男人。白玲的手,微微颤抖,她望着那一行行详细的介绍,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女儿,现在有多么的富贵。
“臻晚晚!”
白玲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个名字,在她心里,臻晚晚不是和沈文熙有什么暧昧,而是臻晚晚要去破坏,破坏自己女儿的幸福富贵,她不会容许的!
臻家,已经因为臻晚晚而一败涂地了,她付出了所有的代价,得到的东西,都因为臻晚晚,而失去,现在,连自己女儿的幸福臻晚晚也要破坏,白玲的眼睛里,浮现着狰狞,手上的报刊,被扭曲变形,扔到了垃圾桶中。
白玲刚回到家里,便有佣人过来禀报,臻岳庭又发脾气了。
家里现在困难,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佣人了,臻岳庭可以发脾气,白玲却不能,习惯性安抚了佣人几句,待到佣人离开,揉了揉脸,立马变成了忧郁却强自含着笑容的样子,开门,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半边脸有些歪的男人,臻致笙的杀人未遂罪名成立,即使臻家请了不少律师,也还是改变不了臻致笙要进监狱的命运。
臻致笙被判了三年,考虑到她的心脏,有申请保外就医的资格,只是,这些于臻致笙还有臻岳庭,根本已经无关了,臻致笙的名声是彻底毁了,臻家的企业,也是受到一次次丑闻的冲击,在臻致笙正式被判定有罪的那一刻,再也没有了回天之力,公司股价狂跌,人心惶惶,一个个合作方和臻氏违约解除合作,臻家承包的那些项目,尽数因为资金不足,无法启动或者是停在半道,银行也不给贷款,甚至,叶家还趁机狙击臻家,更有傅承征,卷走了公司里剩下的资金,逃的无影无踪,臻岳庭一下子受到打击太大,中风半身不遂。
白玲望着这个曾经英俊,让她害怕奉承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现在,却是嘴歪眼斜,无力地躺在床上,连自己的便溺都无法控制的废物。
“老爷,听说你又发脾气了?这个习惯可不怎么好,家里现在也就是剩下小秀一个还愿意伺候着你了,如果你再不控制控制,恐怕以后就真的要没人管了。”
白玲从桌子上拿过粥碗,慢慢走到臻岳庭身边,望着对方眼中暴涨的怒意还有鄙夷。
“老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白玲双手小心地端着粥,凑到臻岳庭唇边,臻岳庭紧闭着嘴,恨不得杀了白玲的样子,如果不是白玲帮着叶家作证,臻致笙怎么会进监狱,臻家又何至于一蹶不振。
“其实你不应该怪我,应该怪的,是你自己,你说,笙笙是你的女儿,我难道不是你的妻子?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抚养照料继女,为你操持打理这个家二十多年,伺候着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倒好,哈,原来遗嘱上面,我只价值一栋破别墅!”
说着说着,白玲眼中闪着狰狞,猛地一把掰开臻岳庭的嘴,一把将还烫手的粥,倾斜,往臻岳庭的嘴里倒去。
“唔,呜呜”
臻岳庭摇晃着头,这段日子被折磨的够呛的身子,却是根本抵不住白玲的,只是一会儿,臻岳庭的口腔,便烫伤了一个个小水泡,唇角周围一片通红狼藉。
“哈哈,臻岳庭,你也有今天,你说,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全部的心思都在臻致笙身上?都在她那个贱人妈身上?但凡你对我有一点真心,但凡你没有逼着我换走了自己的女儿,我怎么会这么对你!”
白玲的话,让本来大口喘息着的臻岳庭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已经说出来了,更何况,现在对着一个不能够说话,不能够写字的人,瞒不瞒着根本没有必要的。
白玲开始了诉说,诉说着她当年对臻岳庭的所有企盼,诉说着她一时鬼迷心窍换了女儿的行为,诉说着她对臻岳庭的,对臻致笙的,对臻晚晚的恨,诉说着对自己亲生女儿的思念。
“臻晚晚不是你亲生的,她就是我从小医院里换了的一个野种,你以为,你那个大女儿能够有救吗?”
白玲冷笑着:“她的亲生姐妹,不是阴性血,有阴性血的,可不是她的亲姐妹,其实,要不是臻晚晚那个小贱人这么狠,我还真想看看当你们满怀希望地换了心脏之后,重新陷入绝望的样子。”吗布扔号。
“你,唔,个,介人”
臻岳庭口齿不清地,吐出了这几个字,却是一时气的晕厥了过去。
白玲冷眼望着,好一会儿,才起身:“阿秀,阿秀,快过来帮忙,老爷晕倒了。”
“我就是想要喂老爷喝粥,突然发脾气打翻了粥碗,我劝说了几句,就晕倒了。”
白玲抹着眼泪,泪水之下的眼睛,凉薄的可怕,臻氏是破产了,臻家的许多产业是没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臻岳庭还不能死,她还要好好伺候他些日子,她总要把臻岳庭应该给她的东西,全都榨干净了再说。
更何况,白玲想到那份报道,臻岳庭成了现在这样,臻晚晚便是铁石心肠,也总要回来看看吧。
如果臻晚晚真的铁石心肠的话,她不介意用臻岳庭将臻晚晚重新拉入泥潭,臻晚晚生来便应该给自己的女儿让路,让了二十多年,便接着让下去吧。
几天的修养,臻晚晚身上那些皮外伤自然是好了,沈文熙总是往这边送一些汤汤水水的,臻晚晚喝着腻歪,耐不住沈文熙一片好意,捏着鼻子也全喝下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腹中一直的隐隐作痛,也平缓了下来。
望着沈文熙熟练地收拾着碗筷,一直记得这个人有洁癖的,这几日送来的汤水,有时候是桂圆红枣汤,有时候是牛腩土豆汤,还有黄豆鸡脚汤,最多的是各种骨头汤,再是孤陋寡闻,臻晚晚也认识其中几样,是对孕妇有好处的。
她根本不值得沈文熙对她这么好,臻晚晚垂低了眼眸,终是没有将口中的话说出口。
有的时候,无法回报的好,是一份太过沉重的负担。
“明天我再让林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会尽快安排你和程思迟见面的。”
误会了臻晚晚的欲言又止,沈文熙闭了闭眼,笑着说道,他装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似的。
沈文熙已经走了,臻晚晚却始终无法将视线从那扇门上移开,良久,苦笑一声,臻晚晚的手抚在腹部,若不是肚子里的那块肉,她一丝一毫都不想再麻烦沈文熙了,她自己无所谓,孩子,却有所谓。
沈文熙回家的时候,沈父不在,去和老朋友钓鱼去了,沈雯菲则是去参加聚会去了,她对程思迟的也就是一时迷恋,程思迟都和于曦佳公开在一起了,沈雯菲发了几天脾气,便将程思迟忘在脑后,她现在,又找了新的对象,沈雯菲从来不缺少风流的对象,动心的对象,这种时候,一贯看不上沈雯菲日常作风的沈文熙,却莫名地有些羡慕沈雯菲了,羡慕她能够那么快速地忘记一个人,那么痛快地抽身。
家里只有沈夫人在,沈文熙对着她打了一声招呼,正要上楼换衣服,沈夫人开口了:“文熙,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说什么?”
“你带到公寓里的那个女人,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沈文熙猛地回头:“谁告诉你的!”
他脸色有些难看,心里怀疑着那个家庭医生,毕竟是他给臻晚晚诊断的。
“你这几天让刘妈煲的汤,都是对孕妇很补养的。”
沈夫人面上带着肃然,望着沈文熙:“你究竟有什么打算?”
“妈你又要让我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毕竟是我们沈家的孙子,如果你实在喜欢的话,孩子留下,那个女人,给她些钱财,打发走。”
在市的时候,沈夫人对臻晚晚也许因为莫名的感觉,而没有刻意针对,可是,白家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再加上沈文熙这几日的行踪,让她对臻晚晚,已经彻底不喜了起来。
“不可能!孩子我也要,人,我也要!”
沈文熙斩钉截铁地丢下这句话,却没有反驳沈夫人话语中沈家孩子四个字,也许,他心底,也还是残存着一丝丝希望的,想到程思迟和于曦佳一直不停的亲密相处的报道,沈文熙隐瞒了臻晚晚的孩子,是程思迟的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