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阻止让沈雯菲的情绪有些激烈,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先是自己看中的男人,又是自己的亲大哥,现在连最疼自己的母亲居然都开始帮着臻晚晚了。
“出去。”
臻晚晚开了口,声音沙哑:“我这里,不欢迎你们。”
她的手攥成了拳,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不能够剧烈动弹的话,如果不是沈文熙救了自己的话,她现在一定忍不住狠狠地教训沈雯菲,让她知道应该怎么说人话。
“你是觉得羞耻了吗?臻晚晚,既然觉得羞耻,那么就别再去勾引那些你配不上的男人,我告诉你,不论是程家还是沈家的大门,都不是你能够踏足一步的”
臻晚晚的忍耐被沈雯菲看成了害怕羞耻,她越发得意,根本不顾旁边沈夫人生气的表情,又往前一步,便要对臻晚晚直接动手:“听说你受伤了,真的假的?不会是为了欺骗我哥的同情心自己装的吧,我倒要揭开你所有的假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有多么恶心。”
沈雯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故意去扯臻晚晚身上包扎的绷带。
本来快要收口的伤口因为沈雯菲的动作,一下子迸出血来。
“菲菲你做什么?”
沈夫人也被沈雯菲的动作惊到了,上前要阻拦,可是沈雯菲下定了决心要狠狠教训臻晚晚,最好让臻晚晚身上脸上全都留下几个疤,自然是不管不顾的。
沈夫人一旁跳脚劝说,臻晚晚从自己的角度看到了沈雯菲眼中恶意的笑容,臻晚晚从来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她觑准了沈雯菲那张娇艳却可恨的脸,伸手便要狠狠地给她一下。
“沈雯菲!”
门口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让沈雯菲下意识顿住动作,也让臻晚晚收回了将要扇到沈雯菲脸上的手。
沈文熙大步而来,一把攥住沈雯菲的手,然后,拉着她便往外面扯,他的动作带着些暴戾,脸上满是山雨欲来的阴云。
“哥你干什么?你抓痛我了,妈!”
沈雯菲挣扎,喊着沈夫人。
沈夫人一时间忘了让自己感觉异样的臻晚晚,赶忙跟了上去:“文熙你做什么,你快放开你妹妹。”
沈文熙近乎粗暴地将沈雯菲扔到了墙边。
“沈雯菲,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去招惹她?”
“菲菲你有没有伤到?文熙你怎么这么对菲菲”
沈夫人一把推开沈文熙,紧张地不停地看沈雯菲:“伤到哪里没有?快告诉妈”
“妈,我手好痛,你看哥为了那个女人,居然这么对我!”
沈雯菲将自己的手腕给沈夫人看,那上面,赫然是一点青握痕。
沈夫人脸色变了,转身便要去打沈文熙:“你看看你把你妹妹伤的,沈文熙,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外人,你居然伤了你妹妹”
沈文熙一步后退,离开了沈夫人的攻击范围,他脸色很冷,眼中却有着一丝阴郁:“我喜欢她。”
沈文熙说,我喜欢她,只是这么一个理由,便已经足够了。
与儿子那双认真之极的眼睛对上,沈夫人一时间,居然无法再挥落下去手,沈文熙,是认真的,从来没有过的认真。
我喜欢她,所以,不要伤害她,沈文熙的眼中,是这样的话语。
那么多年前,他的丈夫,面对着沈家父母的逼迫,坚决要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表情。
她今天,真的应该来这里吗?沈夫人茫然地望着自己儿子进了病房,房门在自己跟前砰的一声关上,一时间,无法回神。
沈雯菲一拉沈夫人,还要进去纠缠,沈文熙这么对她,她更加讨厌臻晚晚了,沈夫人这一次,没有听沈雯菲的:“我们先回去吧。”
“妈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你难道真的不管哥找个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所谓?那个女人她心机深沉,四处勾搭人,那是个贱人,我们不能够让她骗哥”
“够了。”
沈夫人表情严肃,她转身望着这个自小娇宠的女儿:“菲菲,你哥如何暂且两说,你今天,有些过分了。”
他们沈家的女儿,可以娇宠,可以高傲,却不能够像是沈雯菲今天表现出来的那些刻薄冷酷,沈夫人心底第一次思索,沈文熙对她说过的,沈雯菲需要好好管管的话语了。
沈雯菲先是惊愕,然后,便是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妈”
母女两个最后还是走了,沈文熙在这里,再加上沈夫人的态度,沈雯菲再是不甘不愿,也不得不暂时离开,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角落里,一双眼睛,一直痴痴地注视着沈雯菲。
白玲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泪水,捂住了唇,慢慢地,滑落到了地上。
以为可以忘记,以为不在意的,面对臻晚晚,她有柔软,有温情,在利益面前却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臻晚晚,她以为,自己根本当不好一个母亲。
可是,当真的见到这个被自己亲手换走的女儿的时候,白玲才发现,自己不是没有一颗当母亲的心,她只是,无法爱上别人的女儿。
“菲菲”
咀嚼着女儿的名字,白玲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她望向了臻晚晚的病房。
刚刚,她的女儿被那么对待,是因为臻晚晚吧,凭什么!
占据了自己女儿的大小姐身份,现在,还让自己的女儿伤心,晚晚,你真的是前辈子来讨债的吗?
我不会让你得逞,不会让你破坏这一切的。
那一刻,女人的眼底,满是冷酷与恨意。
“抱歉。”
沈文熙将门关上,看到了臻晚晚身上有崩裂开的伤口,眼里有歉意。
他走到臻晚晚床边,俯身,便要按铃叫人过来。
“不用麻烦了。”
臻晚晚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沈文熙靠近的身子,她低头,自己整理着凌乱的绷带,受了这么多次伤,成天里往医院跑,她现在也是一个包扎能手了:“还有,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我回去会好好教训”
沈文熙开口。
“不用。”
打断了他的话,臻晚晚抬头,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沈文熙想象的怒意或者是气恨,平静的很:“不提你救了我,这些天,你帮了我很多。”
所以,他们两个人之间,扯平了。
“你非要和我算的这么清楚?”
沈文熙觉得嘴里有些苦,因为臻晚晚平静的态度,这一刻,他还宁愿臻晚晚对着自己发脾气。
“不然呢?”
臻晚晚歪了歪头,眸子中,是寒凉,伤人伤己的冷:“这个世上,最难还的,就是情分,其实我挺庆幸方才你妈和你妹妹过来闹了一场。”
“你可真知道,如何才能够最伤人。”
沈文熙觉得心里有点凉,他扯了扯嘴角,如此道了一句,转身,却是拿起方才随手放在门边桌子上的东西,打开,里面是还带着热气的鸡汤。
“今天是乌鸡红枣汤,家里的佣人放假,所以我自己送过来了,你尝尝怎么样?”
好像刚刚说着臻晚晚知道如何才能够最伤人的男人不存在一般,沈文熙亲自舀起一勺子鸡汤,送到臻晚晚的唇边。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点笨拙,那鸡汤满满的一勺子,洒了两滴在床单上,沈文熙眼中闪过点懊恼。
显然,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干过伺候人的活计。
臻晚晚本来是不想张嘴的,除了刻意报复那些对不起她的人之外,臻晚晚最恨的就是利用人的感情,她对沈文熙无意,便不想要给他一点希望,可是,当看到这个男人黑沉沉的双眸间闪过懊恼时,她的唇,张了开。
“味道怎么样?”
沈文熙有些紧张地问,因为臻晚晚配合地张嘴喝了鸡汤,他的眼中露出点点愉悦。
刚才沈文熙说家里的佣人请假了,她的眼睛,不小心落在他的手上,修长的只适合批复文件的手上,有点点伤痕,臻晚晚突然间,便明白了一些什么。
臻晚晚张了张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
她可以面对别人恶意的伤害,却从来经不住别人真心的好。
“鸡汤放这里我自己会喝的,你应该也有不少事情,别在我这里耗着了。”
臻晚晚最后,还是下了逐客令。
沈文熙眼中闪过一点落寞。
“确实是有不少公事,那我先走了,鸡汤你记得趁热喝。”
沈文熙帮着臻晚晚将床上的桌案放下,将鸡汤汤勺全都整齐地摆放在上面,又帮着臻晚晚垫高一下背后。
臻晚晚任由着他动作,只是,当沈文熙走到门口的时候,臻晚晚突然出声:“阿迟,真的和沈家有婚约吗?”
阿迟是谁?是程思迟。
沈文熙顿住了脚步:“没有。”
“是菲菲自己一厢情愿。”
说完了这句话,他匆匆打开了房门,再也没有回头地离开。
“抱歉。”
良久,望着紧闭的房门,臻晚晚说了这样两个字。
沈文熙,是个很好的人,可是,不是臻晚晚想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