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晚晚眼中的空洞与黑暗像是潮水一般,褪去,她扯了扯唇,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管家想要扶她,被臻晚晚冷漠的表情惊退。
臻晚晚抬步,迈出了这间代表着她前世今生所有甜蜜,也唤起了她心底黑暗的房间。
“甄小姐,你还会回来吗?”
身后,管家的声音惶然响起。
臻晚晚的脚步一顿,在管家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或者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时,臻晚晚有些淡漠的声音响起:“如果那时候,他还要我”
最后两个字,被淹没入了臻晚晚的唇齿之间,空留一丝喟叹在心底压抑,当她报仇的时候,当她将自己所有的狠毒展现的时候,当她,将占据自己大半个心脏的仇恨清除的时候,若是那个时候,程思迟还愿意要她,臻晚晚想,也许,那个时候,他今日的这些问题,她会回答一声:“好。”
程思迟的别墅,是在郊区,轻易等不到车,管家要给臻晚晚安排一辆车,臻晚晚拒绝了,她用手机,直接联系了一辆出租车。
管家望着臻晚晚进入出租车,出租车留下了滚滚烟尘甩尾而去,眼角都有些酸涩了:“哎,少爷呀,看来,你这回,是真的把人得罪的有些狠了。”
满腹心事回别墅的管家没有看到,远远的,从另一个方向驶来的一辆重机车,坠在了那辆出租车后面。
“甄小姐,你要的东西。”
前排的男人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从身边拿了一个大大的牛皮袋子,递给了臻晚晚:“这几天,可是拍了不少好料。”
面目普通的男人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是显得有些猥琐的。
臻晚晚没有理会,她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手上的牛皮袋子里了,冰凉的指尖,触及照片上笑的温柔的女人,还有满眼宠溺的年轻男人,臻晚晚的嘴角,蓦然现出了一抹笑,笑的有些甜蜜,甚至是甜蜜的过分,虽然早就猜到了叶向歌和臻致笙之间有私情,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已经发展到了这种程度,真是好一派郎情妾意呀,只是不知道,是在她嫁到叶家之前,还是之后了,不过,无所谓,臻晚晚翻到了一张臻致笙轻吻叶向歌的照片,这一看便是在比较私密的包厢里拍摄的,不知道罗平怎么做到的,那么私密的空间,昏暗的光线,臻致笙和叶向歌的面容,清晰可辨:“拍摄的角度不错。”
她赞美了一声,真心的。
这让偷偷从后视镜里窥探臻晚晚反应的罗平惊愕,他做贯了帮着这些豪门太太少夫人查小三,查隐私的事情,虽然见过不少无耻的,这样子的妹夫与姐姐勾搭在一起的,还是很少见的,臻晚晚的反应,更是绝无仅有。
“你不觉得,很生气,很愤怒吗?或者是很委屈,想要哭一场?哥哥的怀抱随时敞开在这里哈。”
罗平不甘心地问道,甚至带着些调笑。
臻晚晚面上含着甜蜜的笑,抬头,对着罗平:“请认真开你的车,还有,罗先生,让你失望了,我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开心,真开心。”
知道了臻致笙和叶向歌勾搭在一起的愤怒微不足道的甚至不能够让臻晚晚收起自己的笑,这么实在的,切实的把柄,用的好了,绝对是杀手锏的东西,她怎么能够愤怒,委屈,不平呢?
“等会儿我们先去银行转账,罗先生,你的业务能力确实当得起业界的名声。”
当看着臻晚晚利落的将那么一大笔调查费用转账到了自己的账户,罗平微微眯起了眼睛,带着些许对秘密的天生好奇,轻声问:“我记得甄小姐好像是没有什么存款的,不知道,这么一大笔钱,是从哪里来的?”
罗平有个习惯,每次接到委托人的委托调查前,他会先将委托人的情况,调查一遍,名义上,自然是只调查对方的账户,好确定对方是否有能力全额偿付,实则,他调查地极其的深入,罗平这个习惯,让他比起业界其他同行,多了些不好的名声,烂了不少生意,却也是将他一步步托到现在这个地位的梯子,毕竟,干情报私人侦探这一行的,最重要的,除了情报能力外,其实就是一颗好奇无比的心了。
臻晚晚的经济情况,罗平知道,却还是愿意调查的原因,是因为好奇,纯粹的好奇,毕竟,不是每一个刚刚结婚几天的妻子,就急着雇佣私家侦探调查自己的姐姐和丈夫,现在,事实证明了,臻晚晚还真不是怀疑,他还真的调查出了臻致笙和叶向歌间的暧昧。
“罗先生这么喜欢调查人,那么,应该知道我这几天和谁呆在一起吧?”
臻晚晚撩了下头发,毫不迟疑地拉着程思迟出来顶枪,实际上,这些钱,全都是她托人中转期货股票赚来的。
想要报仇,许多事情离不开钱,臻晚晚重生后,最有利的是什么?不是对叶家众人的了解,不是对臻家那些亲人的失望,而是对外界很多事情的先知,她不是个多有能力的女强人,但是,和叶向歌那段婚姻,曾经,为了做一个所谓配得上叶向歌的妻子,让自己和叶向歌有共同语言,臻晚晚是真的有认真研究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金融经济,结果,是她被叶向歌鄙视了个彻底,说她根本不是那块料。
臻晚晚承认,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子,到现在,看那些金融经济的分析,她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庆幸的,是她这个脑袋,还有一样不错的,记忆力好,她记得很多很多,股票期货的涨跌,若是再过两年,她还可以凭借世界杯,博上一把大的。
臻晚晚重生早了三年,仅仅三年,随着时间的流逝,臻晚晚的先知只能够提供一时的暴富,若是不好好经营,三年后,她还是一无所有,不过,臻晚晚也不在乎,她只要这三年,只要三年的暴富,能够帮助自己报仇,便好了。
其他的,也许,现在唯一在臻晚晚心中占据了一点未来的,只剩下一个程思迟了吧,连他,臻晚晚现在,也不敢多想。
罗平不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甚至,无论多么聪明的人,若是臻晚晚不说,谁能够猜得到她的真相呢?他只是摸着下巴,赞同臻晚晚的话:“那位程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比起那位荤素不忌的叶先生,起码大方。”
“不要拿叶向歌和他比。”
臻晚晚簇紧了眉,有些不满:“叶向歌?”
她冷笑一声:“他可不止是荤素不忌,罗先生,接下来,就请你盯着我姐姐了,叶向歌那边,暂时不需要了。”
她望着手中的牛皮袋子,已经想到了要怎么利用这些照片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臻晚晚给钱给的痛快,罗平答应的也痛快。
“用不用我送甄小姐回去?”
臻晚晚正要拒绝,罗平凑近她的身前,道。
臻晚晚因为这个太过接近的距离,眉头轻挑,脚步便要往后错。
“有人,一直跟着我们呢”
罗平笑的诡异:“甄小姐,需不需要我额外提供保护?九折优惠。”
他那明显是看热闹的表情。
臻晚晚从包里拿出小镜子:“哪个反向?”
顺着罗平的指点,她看到了镜子中那虽然看起来在聊天,实则一直频频向着自己这边张望的几个男人。
“这几个家伙,我自问,还是没有问题的。”
罗平越发往臻晚晚身边凑。
臻晚晚没有后退,凑近对方的耳际,轻轻问出一句话。
“有枪吗?消音的话,最好。”
罗平望着身姿杳然,消失在巷子口的女人,忍不住抹了一把脸:“疯狂的女人。”
臻晚晚方才,问他要了一支消音手巧,当然,款项后面会打给他。
“比起相信男人的保护,我更加相信自己。”
臻晚晚的话语,在罗平脑海中响起。
“她会开枪吗?”
自言自语着,然后,搓了搓下巴,在看戏与不要再找更大的麻烦之间来回考虑了一秒钟,罗平双手插在裤兜里,毅然往巷子那边过去。
“我不会开枪呢”臻晚晚冒死苦恼地嘟囔了这一句,在那几个混混相互对视窃喜,想要扑上来之前,一道白烟从枪口冒出。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啊,我的,我的腿!”
一个黄毛的混混惨叫着扑倒在血泊中,他的小腿那里,一个血洞汨汨流出了鲜血。
“贱女人,你做什么!”
“你真的敢开枪,大家一起上,她不可能一枪打死所有人,把这个女人抓起来!管她是不是叶公子要的人,老子今天玩定了她。”
果然,是叶向歌吗?臻晚晚漠然的听着,而她端着枪的手,稳稳的,对准了叫嚣着最厉害的要带头冲的这个混混,在对方胆寒忍不住想要停下,却又不相信她还敢开枪硬着头皮往臻晚晚面前冲的时候,枪口迅速下移。
一声轻响,那个混混惨叫一声。
“哎呀,打歪了。”
臻晚晚歪着头,那几个混混头上冒着冷汗,谁都不敢再动一步,他们望着臻晚晚方才枪指着那个带头冲的混混身体的位置,那是下身的位置,正好穿过了那个回神后,吓得软倒在地的混混的两腿之间,再往上一点,他今天就要废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地谈话了吗?”
臻晚晚貌似天真地笑,笑的妩媚动人,剩下的几个混混吞了吞口水,不是为了对方比起照片美丽太多的面容,不是为了那双杏眼中潋滟的魅惑,而是因为,害怕。土节鸟才。
是的,他们害怕现在笑的很不正常的臻晚晚,谁都不知道那把消音手枪里还剩下几颗子弹,谁都不知道,臻晚晚下一次开枪,会指向谁。
这个女人,是真的,敢于杀人的,这一刻,这几个混混,清楚地认知着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