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年,我方柔真是瞎眼,看上你这种人,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了我儿子女儿,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谋害父亲,抛弃妻子,加害儿子,可不是禽兽不如吗?
“你这个毒妇,做出这些错事来,我许家真是家门不幸,被你连累,小源就是被你挑唆才做出这种事的,就是你这毒妇害了我的儿子!”
方柔冷笑,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小源,你看清楚,这就是你的父亲,做男人就该有承担,输了就是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可若是连输都认不起,那才是真的输了!”
许清源的视线一直没有从苏悠然身上离开过,可是从始至终,苏悠然都没有看过他一眼,母亲说的没错,做了便是做了,错了便是错了。
只是,他却并不后悔。
许清源缓缓的收回视线,觉得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场浮梦。
“儿子懂得,母亲教训的是!”
“小源,你和她,不可能,死了心吧!”方柔看着儿子,年轻英俊,并不比许南山差,唯一差的就是历练和城府。
“儿子知道了!”许清源说知道了三个字的时候很轻,但就算是这样,也刺的自己一阵的心疼。
方柔看着儿子这样实在是不忍,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今天他们是彻底的输了,想要翻身,谈何容易。
以清源的资历,心智都不是许南山的对手,如今许南山握着他们的罪证,若是把证据交上去,小源这辈子就完了。
老爷子如今不在了,许伯年更不会为了小源的事上心,她可以认输,认罪,可是她的儿子不能。
他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五岁,他的一生不能在监狱中度过。
方柔吸了口气,看着程怡道,“程怡,既然事已如此,我方柔做过的事,我也敢做敢当,郭阳是我抓的,他的手指是我切的,埋伏也是我设下的,你要给董旭讨回公道,就冲我来!”
“许少夫人好魄力,不过,你也未免托大,这饭可以乱吃,罪可不能乱认的!”程怡显然并不相信方柔的话。
“来呀,把这一家三口带到楼上去,让他们好好商量商量!”程怡说完便有人把他们带了走,许伯年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哪里有这样狼狈的时候,被这些人拖着往前走,简直是颜面扫地。
“你”许伯年气的说不出话来。
许南山把老爷子抱回房间之后从楼上下来,“二哥,如今父亲刚走,还是他老人家的身后事要紧,别的事,暂且搁下吧!”
许仲春倒是也同意,许伯年做出的这些事若是传了出去,那就是丑闻,对许氏并没有好处。
许氏现在也是人心惶惶,老爷子又在这个时候去世,多少人打许氏的主意呢。
“程怡,这次的事多谢你!”
“客气,我也是要替董旭讨回个公道,许家那三口人,你随意处置,但这些人我必须带走!”
这些雇佣组织和国际的恐怖分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次入境也是非法入境,许家的事是家事,可一旦牵扯到这些,那就不是家事这么简单,她这次出来也用了军方的势力,必须也得对上面有个交代。
所以,这些雇佣杀手她必须带走。
许南山大概也猜到程怡的想法,点了点头,毕竟她现在已经脱下军装,即便是程家,调用军方势力,总该有个说法才行。
程怡带着人消失在夜色中,许南山站在外面送他们离开。
漆黑的夜,北风大作,许南山第一次觉得前路迷茫。
老爷子不是把许家交给了他,而是把大房一家的命运交给了他。
许南山转身,许仲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三弟,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许仲春和许伯年亲兄弟,看到大房如今这个样子,他也不忍,可是想到许伯年和方柔这些年做的这些事情,简直不配被原谅。
“先处理父亲后事,他毕竟是许家长子,若是不出席父亲葬礼,肯定会惹来非议!”
“你说的也是,只是,眼下他情绪激动,说不定又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等等再说吧!”
许靖宇去世,市哗然。
葬礼那天,市的达官贵人,商界翘楚都来参加。
这些人虽然是来参加葬礼,但却也是带着打探的心思,各有各的目的。
长幼有序,许伯年不在,许南山把葬礼的大小需要当家人出面的事宜都交给了许仲春。
虽然大家都好奇,许家长房一家除了许婉清,都不见身影,他们多少也是听到些风声的,只是,谁都不会说出来。
正在大家都疑惑的时候,许清源走进了灵堂,一身黑色的西服,面容憔悴,形同枯槁,走到老爷子灵前,噗通一声跪下,“爷爷!”
许婉清过去把大哥扶起来,两兄妹站在许家大房的位置,顶替父母的角色。
许婉清眼睛红肿,可是面对众人疑惑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躲闪,眼神磊落光明。
许仲春看了眼站在自己下首的许南山,“三弟,你怎么让他出来了!”
“这事是我自作主张,事情紧急,我等下再给你细说!”
许仲春虽然有些担心许清源年少气盛在宾客面前失了礼数,但事已至此,却是也没有办法。
到底,这葬礼算是顺顺利利的完成,许清源没有闹出什么乱子,送走了宾客,许仲春这才松了一口气来。
许仲春不知道的是,在今天早上,方柔见了许南山。
此刻的方柔,早已非昔日那总是仪态万方,贵不可言的许家大少夫人了,头发散乱,也无任何妆容。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天晚上的那身,眼睛凹陷的厉害,显然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其实许南山只是让人看着他们不能出房间,倒是并没有虐待他们,房间里东西一应俱全,想要什么,只要叫一声就会有人送过去,只是,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有心情收拾自己。
方柔现在看来就如一个年过半百的可怜妇人,站在那,少了平时的威严许南山冷冷的看了眼她的凄惨模样,很快收回视线,“你让家里的阿姨传话说你要见我,说吧,什么事?”
方柔到底在这个家里多年,找个能为她传句话的阿姨也不说什么难事。
方柔凝眸看了许南山片刻,突然笑了出声,“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许南山觑着她,冷笑道,“许家没有被你们一家三口害的家破人亡,你是不是觉着有些遗憾?”
方柔倒是并不在意许南山的讽刺,“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大房,纵然是不择手段,可我却也并不后悔。”
许南山听了这般无理的话,冷道,“这么说,你的意思倒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方柔摇头,“你不必这样咬文嚼字,揪着错处不放,这件事都是我妇人之见,怂恿小源做的,才让他犯下大错,老爷子死都是我的责任,我没有脸面见他老人家,估计他老人家也并不愿意见我,可是小源,他是被我连累的,他好歹也是许家的骨血,我只求三弟看在一家血亲的份儿上,放过他,今天老爷子的葬礼,他不能不参加,他现在是老爷子唯一的孙子,老爷子虽然怪他做错事,但未必不想看到他。”
许南山面沉如水,“做孙子的大逆不道,竟想要逼死爷爷,你说倒要怎么饶恕呢?”
方柔哀哀看着许南山,道:“这都是我的主意,小源只是被迫罢了,有什么罪孽,我都担着就是了他怎么都是你的亲侄儿,你放他一马,就当是为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积德了。”
男人眼底有寒意凛冽而过,“积德,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我只怕老爷子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不肖子孙!”
方柔听了这一番话,眉峰曲起,望着他问道,“三弟,你这是铁了心要公事公办了?”
许南山漠漠然道,“你早就该想到后果,这能怪谁。”
房间内一时无声,方柔垂下头去,静思片刻,才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二十岁嫁到许家,这许多年来,尽心尽力的为大房,作为长房长媳,我维护长房的利益有错吗?若是三弟身处我的位置,该如何做”
许南山懒懒冷冷的嗓音响起,“没有人逼着你去做出那些事!”
“三弟”
许南山的脸色已经浮现出一层不悦和不耐,眸色寒凉,没有温度。
方柔心里慌张,但还是挺直了脊梁,不让自己失了气度。“要怎样你才肯让这件事过去,才肯原谅小源,老爷子也说过,子不教父之过,我是他的母亲,若是他真做错了什么,那也都是我的错!”
方柔顿了顿,继续道,“郭阳确实是我抓的,你要为苏悠然讨回公道找我就是,我切他两根手指,你想要,还回去就是,方柔抓起桌上的水果刀便要去切自己手指,许南山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扔了过去,砸掉方柔手中的刀子。
然后抬眸,淡淡的嗤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求人还这么高姿态的!”许南山语气淡漠,“下次求人的时候记得把自己的高姿态收一收,你就算今天真切断自己的手指,我不答应,你又能怎么样!”
许南山说完,便抬脚要出去,方柔突然挡住他,“你这是要我跪下求你吗?”
“你跪下,能让老爷子死而复生的话,再说这话!”
方柔看着许南山,他这话像是狠狠的打了他一个巴掌一般。
但想要把小源从这件事里摘出去,方柔只能求他。
方柔膝盖一软,作势真的打算跪下,许南山身子迅速闪过,“要跪去一边,别挡着我路!”
许南山这话说的又冷又快,方柔为了儿子,什么都可以豁出去了,毅然的跪下。
“三弟,这事是我的错,但三弟也是马上要做父亲的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如今大房失势,我这个做母亲的,除了让我儿子背上不肖子孙的骂名,竟然什么都给不了他,你大哥他不会帮小源的,若是这些证据交上去,小源这辈子就毁了,小源之所以做出这么多的错事,不过是为情所困,他现在也看明白,悠然他心里只有你,没有他,他就算是得到了许氏,悠然也不会看他一眼,你们叔侄除去这些恩怨,这么多年来,小源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方柔看许南山肯听自己说下去,继续道,“就算是你不愿承认,可小源总是你的亲侄子,老爷子把许家交给你,难道就是让你置自己的侄子于死地的吗?若是老爷子真要依法办事,早在抓到我们的时候就该送我们母子去警察局,而不是等到最后交给你,让你处置,但这事总是要有一个人来承担,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儿子,没有管好儿子,所有的罪我认,罚我也认,只求你放过小源,三弟,大嫂求你,我已经错了,就不要再这个错继续错下去吧,老爷子在天之灵也是希望我们一家和睦的!”
悠然这时候推门进来,看着跪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的方柔,终是有些不忍。
方柔是做了很多错事,但她确实是个好母亲,她没有在关键时候像许伯年那样抛弃自己的儿子,她纵然坏,但还有良知。
她说的没错,老爷子没有做出惩罚,把这个权利交给他,怕是也希望他能念在兄弟之情,从宽处置。
“南山,算了吧!”悠然静静开口,许南山伸手拉住悠然手臂,侧首低头看着女人温静的眉眼,勾了勾唇,“你怎么过来了?”
许南山看悠然的眼神,那种眉眼深沉都藏着的笑意和宠溺,让人无法忽视,手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后,身子无形的把方柔挡在他身后,袒护之一明显。
方柔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同样是女人,许伯年这二十多年,就算是新婚时也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余医引亡。
她做女人失败,做母亲失败,现在,她想挽回,想救她的儿子出这深渊,只是,他给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