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粥不多,楚子川很快就吃完了。
他将瓷碗放到一旁,沿着树干缓缓滑落,枕在了梨树的根部,枕在了连绵的数根上。
暮日的光很暖和,宛若轻纱,罩在了楚子川的身上。
人影相依树影,两者皆被拉长。
楚子川抱着村雨闭上了眼,怀念那个在桌上晃荡着小腿、执着要教他变魔术的女孩,怀念她温柔的膝枕,期待下一次睁开眼,看到阳光中一位天使,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时间无声地流失,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吹得一地阳光荡漾,树梢的叶哗哗的响,树枝摇曳,满庭梨花落。
一朵梨花落在楚子川的额头,他在暮光中睁开了眼。
很可惜,奇迹没有发生。
楚子川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轻轻地挪开额上的梨花,重新站了起来,手里握着他的“村雨影打”。
要走了,得追上押送的车队。
迈步,与梨树擦肩而过。
楚子川在昏黑的门前站定,忽然回眸,望向阳光中那棵出尘的梨树。
“其实,我也喜欢你。”他轻声说。
铮!
出刀一寸,黑色的火焰流动在刀刃上。
“等我。”
迪福医院,608号病房。
神术师和一众特种兵站在粉红色的公主套房里,神色冷峻地盯着一个枯瘦的女孩,而那个女孩正坐在象牙黑的梳妆台前,用三角眉笔给自己画眉毛。
这个黑色的梳妆台,与整个房间的粉红色氛围格格不入,仿佛粉桃内部有一颗黑烂的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吕靖表现得很平静,举着眉笔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她的眉毛因为化疗而掉光,没了眉毛的女人,就像脱毛的大猩猩,处处透着诡异,就连她的父亲,也不敢与她长时间对视。
但是现在,在她轻巧的笔触之下,一道锋利的柳眉正在酝酿,眉宇间,青春少女的生命力正在焕发。
她的脸早已打好了粉底,她有着高超的化妆技术,原本焦黄无血色的肌肤被完全覆盖,青春靓丽的白里透红,居然铺天盖地地卷席回来。
“画这么好看,不怕进了监狱,被又肥又丑的老妈子看上吗?”神术师忽然多嘴起来。
女生回过头,对神术师笑,“真的好看吗?”
看起来丝毫不担心牢狱的生活啊
是偷偷联系了星野空吗?
觉得他能救自己出去?
神术师没回答吕靖,对耳麦说,“进行疏散工作,我觉得他要来了。”
“明白。”茆千易回答。
吕靖对着镜子,给自己画浓重的烟熏。
在她的脸上,无论是眉毛、眼线、烟熏、还是唇彩,全身是浓墨的黑。
随着她笔锋的勾勒,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在她的体内,沉寂了一股狂放与不羁,如今正在苏醒,所有人都感到了心惊。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粉红色。”吕靖对着镜子涂口红,自顾自地说道。
“这个房间,那些粉红色的公仔,我全都不喜欢,我很讨厌那种虚伪的颜色。”
吕靖回过头,对神术师笑了笑。
虽然她仍然秃着头,有点挫,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个暗黑系的哥特风少女,正从萤幕中走出,来到他们的身边。
“我以前可是穿着超短裙玩架子鼓,用棒子砸别人头的坏女孩啊!”
吕靖从梳妆台站起,面向众人,毫不避讳地解开了病服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