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柠檬片?”姜檀着实有点意外,“可是一舟不是说你不喜欢吃甜食吗?” “你做就是了。” 姜檀眼珠子一转,有了别的想法:“我给你做蜂蜜柠檬片,那你下午要到书房来上课哦。” 陆槐别开脸没出声,径自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看来还是不行。 姜檀有点失望,但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她把柠檬一个个摆到冰箱里,打算下午再给他做。 姜檀把饭菜做好,又把碗筷摆放整齐,走上楼叫陆槐下来吃饭。 陆槐房门虚掩着,姜檀站在门口敲了一会门,都没人应。 他不在房间里? 姜檀推开门确认,刚好遇到从浴室里走出来的陆槐。 他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浴袍,毛巾搭在脖子上,头发还没吹干,发梢上的水珠沿着脸颊往下流动,一路经过颈线和喉结,最后缓缓滑进白色的浴袍内。 姜檀视线移开:“你洗澡了啊……怎么这个时候洗澡?” 陆槐擦着头发:“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哦。”姜檀突然语塞。 “可以吃饭了?” “对,”姜檀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你……收拾好了就下来吃饭吧。” 姜檀说完也没等陆槐回答就帮他把门关上了。 砰地一声,门被合上,陆槐站在原地愣了愣。 陆槐把头发吹干后,又换了套衣服,走下楼梯时,还听到客厅里电视机的声响,姜檀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槐以为她已经吃完饭了,走近餐桌才发现饭菜一个都没动,两碗白色的米饭端放在餐桌两边,筷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她……在等他吃饭? “汤应该不是很热了,我去热一下,你要不先看会电视吧?”姜檀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 说着,姜檀就端起放在中间的雪梨排骨汤。 “不用了。”陆槐在餐桌前坐下,“就这样吧。” 既然他都不讲究,姜檀也没什么好讲究的,她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姜檀怕打扰到他也没说话,饭厅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咀嚼食物的声响。 突然,陆槐问她:“我爸最近在干嘛?” 姜檀有片刻的疑惑,他怎么会问她这个,他自己应该更了解才是,不过她前几天的确听姜桐说起过陆信弘的事。 姜檀说:“你爸爸现在应该在G省出差吧。我也不太清楚。” 陆槐挑眉:“不清楚?” “对啊,我都是听我姐姐说的,我都很久没见过他了。” 陆槐想起那晚陆信弘和他说的话,抬起眼望向姜檀,眼神复杂,看不清里面到底藏着些什么。 “陆槐,你尝下这个可乐鸡翅,”姜檀觉得今天的可乐鸡翅做得特别好,简直超水平发挥,她原本想给陆槐碗里夹,但想了想又收回了筷子,“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陆槐夹起一块鸡翅,轻轻咬了一口,姜檀一直盯着他的动作。 “好吃吗?” 陆槐抬起头,正好和姜檀的视线碰上,姜檀的眼神里装满了期待。 “嗯。”陆槐点头。 “那你多吃点,改天我再给你做。”姜檀笑得很满足,陆槐有一瞬间的愣神。姜檀的眼睛是传统意义上的月牙眼,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加上瞳孔又黑又亮,看到她笑好像心情都会变好一样。 “陆槐,待会你会过来上课吧。”姜檀试探性地问了句。 陆槐没说话,姜檀继续往下说:“吃完饭你先休息一会,我们两点钟开始上课,上到六点钟下课好不好?我想过了,周末两天都上课对你来说有点太累了,要不以后周日就给你放假吧,怎么样?你有不懂的,随时都可以问我。” “嗯。” 说完,陆槐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姜檀收拾餐桌时,还在想,陆槐他……是在同意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姜檀把碗洗完后回到书房,书房里有一张很大的沙发,她躺在书房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她平时习惯了要午睡,就算只是睡一会下午的精神状态都会好很多。 睡得迷迷蒙蒙,好像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轻轻浅浅的脚步声响起,那人好像站在她身前停顿了很久,只是很快又没了动静。 直到闹钟响起,姜檀才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刚刚梦里的脚步声,她环顾了一眼室内,并没有发现陆槐的身影。 大概是做梦了。 姜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意外地看到陆槐竟然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旁。 姜檀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正好是下午两点。 “你……来上课?”姜檀问出来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嗯。” “太好了。”姜檀声音里都是喜悦,心里油然生出一种成就感,她在他面前坐下,“听一舟说,你们很快要进行二次函数的单元测验了?那我们要不先复习一下这部分的内容吧。” 陆槐听了这句话,脸上表情并不好看,阴阴沉沉的。 姜檀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继续往下说着,但发现他好像没有在听。 姜檀喊了几声他的名字:‘’陆槐?” “以后你有事直接问我。” 姜檀眨了眨眼,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 “我只是怕你不理我,所以才去打扰一舟的。” 正式开始教学时,姜檀发现了两个事实: 一是陆槐的基础真的很差,他连二次函数的定义、形式都不清楚,更不用说根据图像来判断二次函数的性质递增递减这些,姜檀怀疑他上课根本没有听过老师讲课; 二是陆槐真的很聪明,聪明程度有些超出了她的想象了,他只是看了一下讲义,都不用姜檀给他解释,就已经自己弄懂了基本的知识,姜檀开始还有些怀疑,给他出了几道题后,发现竟然真的掌握了。姜檀重点给他讲解了几道例题,他听得很认真,有不懂的就提出来,姜檀把关键点说出来,他立刻就明白了。 姜檀把去年Y省的高考卷最后一道选择题改成大题让他解,最后一道选择题一般都是比较难的,陆槐这回花了十分钟还没有算出来。 姜檀正想喊他放弃,抬起头看见陆槐的脸却有些愣住了。 陆槐右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给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皮肤好像白得接近透明,从姜檀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纤长的眼睫毛,高挺的鼻子,陆槐的眉骨生得极好,有点像姜檀喜欢的某位日本男星。 这张脸真的可以说算得上是工艺品,好像是艺术家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 “算出来了。”陆槐把那张纸放到姜檀面前,“最后答案是a小于负八分之一。” 姜檀听到他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她翻了翻笔记本,果然是这个答案。她又看了下陆槐的解题过程,解题思路也完全正确。 要不是她亲眼看到,她真的很难相信陆槐才学习了三个小时却能把知识掌握到这个程度。 姜檀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太棒了!这道是去年的高考题,没想到你竟然可以算出来。” 陆槐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但我算了二十分钟。” “没关系的,你现在题目做得还不够多,以后熟悉了,一看见题目就有解题思路了。”姜檀还在惊叹不已,“你们是什么时候测验?” “周五。” “那如果你这次单元测验考到一百分以上,我送你一份小礼物吧。” 姜檀以前做家教的时候,为了鼓励家教的学生考得好一点,经常都用这一招,之前为了鼓励琪琪好好学习,她就曾经送过她一条裙子,不过这次对象是陆槐,他家境富裕什么也不缺,估计也不会稀罕她送的。 姜檀正忐忑着,就听到陆槐说:“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点,姜檀的课件也一并讲完了,两周的课件没想到一个下午就消化完了,姜檀走下楼时还在想,下周来的时候要多准备一些内容了。 她走进厨房准备晚餐,突然收到了三水的信息:姜檀,你现在到哪了,我已经在地铁上了。 她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他们社团聚会的日子。 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赶紧回消息:我马上出发!等我一会。 中午煮的菜还没有吃完,姜檀加热了一下,又炒了一个素菜,很快就把饭菜准备好了。 她盛了一碗饭放在餐桌上,再放上一双筷子,然后给陆槐发了个消息: 饭菜准备好了,你下来吃饭吧。 还没等陆槐回复,姜檀就已经背着包一路小跑着出门了。 陆槐收到姜檀的消息,很快就走了下楼。 他径直往饭厅的方向走,明亮的吊灯挂在天花板上,餐桌上整齐摆放着饭菜,还冒着热气,一切都和早上相差无几,只是现在桌面上只有一碗饭,一双筷子。 姜檀呢? 他从饭厅走了出来。 客厅里没人,客房也是,书房里也是空荡荡的。 陆槐几乎把家里的房间都看了一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就是这样做了。 陆槐掏出手机,点开姜檀的聊天页面,看了许久也没动静。 墙上时钟嘀嗒嘀嗒地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槐在键盘上输进了三个字: 【你人呢】 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回复。 陆槐在餐桌上坐了下来,餐桌上摆着和早上一样的饭菜,他夹起一块可乐鸡翅放在碗里,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吃完饭,他打开冰箱拿了瓶水,不经意间瞥到了什么。 冰箱最下层摆放着几个柠檬,他全部拿了出来。 咚咚咚—— 垃圾桶里响起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