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尸体横陈的尚府大院,她被人压跪在血泊中,满脸血污,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身前俏丽的碧衫少女,眼底却是不曾见过的惊恐和惧怕。
“师姐自是不认得我,我半月前刚入千叶门。”
少女灿烂一笑,将手中婴儿高举过头顶,那婴儿浑然不知危险,依旧低着头看向她咯咯发笑,挥舞的小臂上有着一枚红色桐花形胎记,“我叫翠依,是千寻门主的贴身婢女。”
话音刚落,她猛然将那婴儿狠狠砸向地砖!
即便已过去五年,但婴儿最后那声撕心裂肺的啼哭依然如挥之不去的梦魇,夜夜将她的心给片片凌迟。
幽深的黑瞳中飘过一抹杀气,离墨下意识握住即荣的小手,收紧的关节渐渐用力发白。
翠依刚赶回来,正纳闷这女子的身份,见两人久久未上车,忍不住抬头望去,却见一张风华绝代的姿容放大在自己眼底,立时惊的一哆嗦。
那女子唇边笑容明艳张扬,可偏生眼底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四目相对,翠依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也骤然一黑。
“姑娘,这是你的东西吗?”
一个清冷干净的语声传来,翠依悠悠转醒,就见那血衣女子俯身拾起一个黑色锦囊递到她面前。
“啊是我的,谢谢你。”
翠依从没见过离墨的真容,自是不认识她,她赶紧接过锦囊,小心地揣入怀中,暗自吐了一口气。
然而这类似任务没失手的微动作,自然是没逃过离墨的眼,漆黑的眼底光芒一闪,她唇角缓缓翘起,余光瞟向身后的破霄。
马车帘放下,长孙一澈恰巧捕捉到离墨一闪即逝的深笑,而那几丈开外的破霄更是咧出獠牙,露出了类似微笑的表情,随后便领着一众苍狼隐没在了山林中。
这一切,仿佛是一个默契的暗号。
狼群悉悉索索的声响彻底消失,长孙一澈坐在马车里皱起眉头,半晌,他下令道:“翠依,你先回宫伺候你主子。”
“是,殿下。”
此时翠依正扶着离墨和即荣稳妥地上了马车,突闻长孙一澈改变计划让自己先走,她心中隐有不安,却也只得恭敬作答。
她翻身上马,正欲挥下马鞭,身旁又传来一个糯糯的童音,翠依侧眸看去,见即荣掀开帘子趴在木窗上,一双水汪汪的黑眸满含忧虑地望着自己。
“翠依姐姐你可当心点,这坏女人心眼可多着了,当心她在这锦囊里偷放了炸药,想要你毁容呢!”
翠依登时面色发白,手里的马鞭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视线颤抖地落在即荣身后,即便车内光线黑暗,她仍可以感受那黑发血衣的女子,正阴测测地盯着自己。
浑身如同被毒蛇缠绕,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噬,翠依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去多想,一夹马腹厉喝一声,向着圣都皇城疾驰而去。
“打开宫门!”
随着两侧侍卫高亢的通传声,千重宫门次第敞开。
一路畅通无阻的出奇,甚至有些异常,那女子是谁,尚离墨的尸体又去哪里了,真被顺利毁灭了?
离寝宫越近,翠依心就越乱,脑子里全是女子的一双黑瞳,那沉如深渊的眼底不知隐藏了多少可怕的爆发力。
孟千寻今夜交给自己的任务是:甩开长孙一澈,去疯人崖拿到年世家的至宝千叶镯,尚离墨的尸体自有人会断后!
可为何她没有见血,也不见接应她的人呢?
甬道的风割过脸颊,带来冷冽的刺痛感,翠依这才惊觉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手下意识贴在怀里的锦囊上,那里面沉甸甸的,显然东西还在。
只是,那女子似乎有哪里不对,那眼神似曾相识,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