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压低声音道:“孙记酒馆是孙红父辈留下的财产。孙家只有孙红和孙青两个女儿。那肖风就是一倒插门,吃软饭的小白脸!这下孙青死了,要是孙红有个什么意外也没了,这孙家的房产、酒馆不就都落到这小白脸手里了么!” 西门庆见潘金莲没什么反应,“你说,孙青是不是这个小白脸杀的!” “难道你就没看出点什么来?”西门庆不信,他有一种预感,“嗳,你不是说那脚印的主人身高五尺六左右吗?你看看那小白脸!不正好五尺六!我看十有八、九杀害孙青的就是肖风无疑!”最后一句,嗓门有点儿大,惹来孙红、肖风注目。 孙红第一个不同意,她大步走到西门庆面前,“大官人,你有什么证据!你休要污蔑我家相公的名声!” 西门庆眼皮一抬,看了一眼那泫然欲泣的小白脸一眼,嗤笑:“我就是假设而已。又没有说他一定是凶手。你这么激动,不会,你是帮凶吧?” “你!”孙红气得要打他,手伸到一半,理智回炉。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眼前这位是西门庆,西门大官人,她惹不起。她回头对着宋慈道,“宋大人,难道您就由着大官人污蔑我们吗?” 宋慈问肖风:“你也确定,你看见的是孙青本人?” “当时我把银袋子递出去,青儿从我手上拿走了!我虽然没看见青儿的面容,但看见了她的背影。”肖风一口咬定,“她穿的是青儿的衣裳,不可能认错了的!” 宋慈背着手踱步,沉思不语。凶手杀人就杀人。故意弄出一副孙青没死的假象是几个意思?为了模糊孙青的死亡时间?未免多此一举吧,反而暴露了自己。 宋慈眼角的余光在孙红肖风二人之间来回晃荡,“是人是鬼一探便知。二位,带路吧。” 宋慈往前迈了一步,动作一顿,心中一动,“六娘若有空的话,一起去看看?凶手若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定逃不过你这双慧眼。有你在,必定事半功倍。” 潘金莲摆摆手:“大人不要谦虚了,这种小案子你分分钟就给破了。我还是不要跟着去碍手碍脚了。” “哦?”宋慈心里琢磨了下小案子这三个字,“想必你已经有了见解?” 潘金莲眉毛一挑,笑而不语。此案必定是熟人所做。从亲姐姐、姐夫两个人之中选择一个,这很难吗? 潘金莲作了一揖,道,“家中还有事,宋大人,拜拜!”围观完了,她也该做她的正经事儿去了。 西门庆跟上潘金莲的步伐,“等等我!”他虽然怜香惜玉,但他并不是很想去人家家里见一见人家的鬼魂好吗。一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鬼!他就止不住的毛骨悚然起来!好可怕的! 等两人走远了。宋慈失笑:拜拜?是再会的意思吧。 *** “你真的要把诊所开在这里?那我家门房怎么办!都叫下人搬走了的!平白空出来多难看,多影响市容。” 潘金莲白了西门庆两眼,“再搬回去不就得了。” “墙都拆了!”西门庆还做着和潘金莲同住屋檐下的美梦。她现在住在西街,他在紫阳街,离得太远了点! “谁叫你讹了我一千两,我现在没钱租你的房子。” “又不是我讹的,是那个王姥姥非要一千两的!”当然了,他也喜闻乐见,她离了婚没有钱没地方住,正好可以住到他家来。只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当天就找到了个房子搬走了! 潘金莲瞪了西门庆一眼,撵他去楼上,“你编字典去,别烦我。” 西门庆:她的心比铁石还要硬,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融化啊…… 潘金莲将楼下稍微布置了一下,像一个诊所的样子。 还给诊所取了个名字叫——外科诊所。顾名思义,治疗需要开刀的病人。 怕各位父老乡亲不太懂,潘金莲特意在门口挂了一块牌子。包含各项业务:截肢手术、切除手术、整形手术、接回手术…… 开业第一天。 诊所门前挤满了人,将整个街道堵了。 宋慈的马车因此进不来,他下了车。令小春将一对节节高树从车上搬下来。 小春见此壮观场景,感叹道:“好热闹啊!” “是啊。这树你一个人不好拿,我们一人一个吧。”宋慈蹲下身,略显吃力地抱起节节高,“怎么怎么沉。嘶,你说我怎么就挑了这个?” 小春偷笑,宋大人啊断案行,可惜身娇体弱易推倒。他一把抬起节节高,笑道:“要不你先在这,我把这棵送过去了。再回头来接你?” “别了,成什么样子?” 走近了,见潘金莲在和西门庆吵着什么。他不好打断,立在一边看。 “放两鞭炮意思意思就行了,说了叫你别叫舞狮舞龙整这些没用的虚热闹!你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呢?” 宋慈看过去,不远处有两对舞狮队伍站着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想不到潘金莲年纪小小,还挺节俭。 只见西门庆下不来台,急得脸发红,“又不花你钱,当我送你的开业礼物行不行?” “不行。最后说一遍,叫他们走。”潘金莲一转头,看见宋慈来了。她上前打了声招呼,“宋大人来了。” 宋慈笑道:“恭贺开业大吉。” 潘金莲见他怀里长着一棵节节高,颇为滑稽。不禁笑了出声。 “谢谢。”潘金莲指了个位置,“放在那边吧。” 宋慈将节节高放在门口,一左一右摆着,像两门神。 “你那案子破了吗?” 宋慈抖了抖胸前不小心沾到的泥土,“各项证据都指向嫌疑犯叶兰之。不过,我认为不是他。” 潘金莲见他眉头紧锁,将他胸前那小块衣裳又是抖弾、又是搓揉,“到屋里弄湿布擦擦吧?” “好。”宋慈疾步往里走。 潘金莲跟在他后头,给他指位置,“前面右转厨房。” 潘金莲舀了一盆水,抽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新的,还没用过。”她猜,宋慈怕不是有洁癖吧。讲真,他胸前那淡淡的泥土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好吗。 “多谢。” “叶兰之是谁?”潘金莲没记错的话,死者的姐夫叫肖风吧? “哦,是孙青的地下情人。她体内的今夜以及指甲上的皮肉都是叶兰之的。叶兰之已经承认昨晚与孙青激烈地共度了一晚春宵。但拒不承认杀害了孙青……”宋慈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停下。 他抬头看了潘金莲一眼,“对不起,这种露骨的话……不应该和你说。你是女子……对不起,我一时间忙昏头了……见谅……” “没事,我都给男人割过jj了。这种尺度,我行的。” 这下宋慈被吓到了:“……”他没听错吧? “你没听说过吗?”潘金莲眼神移到他的下三路,“如果你不行的话,可以找我给你治治,包治包行!” “咳咳……咳……” 宋慈平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艰难地道:“不用了,我没问题。” 潘金莲:“哦。” “叶兰之是个落魄书生,他租的房子和孙家仅一墙之隔。据他所说,有一回爬上树抓鸟蛋吃,看见了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孙青,两人一见钟情。起先书信往来恪守规矩,后来越来越不安分。时常偷偷到孙青房里……”宋慈对自己的用词很谨慎,“玩耍。” “昨夜,大约是亥时,叶兰之离开孙青房里。”宋慈将手帕放入脸盆,洗了洗,再拧干,再擦一遍胸口处。 潘金莲点了点头,“还有什么证据指向他?” “鞋。”宋慈道,“在他家发现了一双新鞋。据孙青的丫头小绿说,这鞋是孙青花了半个月给叶兰之做的。但他坚决否认这鞋是他的。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孙青给他做了这么一双鞋。这鞋上面沾满了抛尸现场的泥土,你知道,抛尸现场的淤泥和一般地方的泥质不太一样,色偏红,粘度高。” 潘金莲笑了:“你是不是想问我,那个鞋印的推断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是叶兰之本人作案,那么鞋印不可能呈现出大脚穿小鞋之状。有人故意栽赃叶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