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承认她心肠歹毒,落个如此下场,是活该。 可如果武大郎痛痛快快答应和离,不挡她的道,她也不会痛下杀手。 ——都是自食其果。 潘金莲回过神,笑道:“叔叔这是说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说着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他碗里,“以后千万别说这么见外的话了,多生分。” “嫂嫂客气。”武松打量她,生的貌美如花,还一手好厨艺,哥哥能娶到这样的妻子,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他想不明白,憋在心里很久了,他忍不住问道:“嫂嫂,你为何作这一身男子打扮?” 潘金莲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菜,道:“我长得太好看了。” 武松被这直白的话语噎住了。 潘金莲不紧不慢感叹了句:“平头百姓生有一副好容貌,终究是祸害。” 武松听了不语,暗道:嫂嫂如此高见,想必是遭了不少罪吧。不知她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嫁给了哥哥。 不是他埋汰哥哥,实在是——他哥这等身材,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 两人实在是不匹配。 既然哥哥不提,他也不好多问。 吃完饭,又坐了坐,说了会儿话,武松便告辞了。 待武大郎送他出门回来,潘金莲一笔一笔和他算账:“武大郎,你是不是失忆了?” “娘子?”武大郎懵圈儿。 “嗯?”潘金莲眉毛一挑,语气不悦。 武大郎哭腔都出来了:“我没有失忆呀?”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喀嘣”“喀嘣”潘金莲疏通疏通踝骨,微笑:“需不需要我帮你?” 武大郎顿时吓得神清气爽,扑过来认错:“我,我错了……六娘,你不要生气。” “我警告你,你再张口闭口喊我娘子,我可不给你脸面了。”当她的话是屁话是吧。 武大郎满口答应:“我以后都不喊了!六娘,我发誓!” 潘金莲姑且信他一回,她下巴一抬:“去,把碗洗了。” “是。”武大郎低着头,默默收拾碗筷,认错态度诚恳,丝毫无怨言。 跆拳道其实没有什么技巧,动作花样就那么几个,剩下的全靠练。 之前在张大户府里,因为是阁楼,潘金莲怕动作太大把楼板震塌了,每日就拉拉筋,劈劈叉而已。 现在不一样了,屋里是土地,不管怎么整都不怕。 潘金莲直接缝了个一米二高的沙袋,吊在房梁上。沙袋里虽然装的是麻布,压实了,足有十几斤重。 为了防止尘土飞扬,潘金莲在地上铺了一层草席子。脱了鞋子,换上练功服,潘金莲直接开练。 迎儿坐在门口,托着腮帮子,目不转睛盯着瞧了半天,一脸好奇。 潘金莲重复一个横踢一百次,已经汗流浃背。这副身体体力不行,凭她的实力,一口气五百个不在话下。 她走到一旁喝了一口水,稍作休息。 看见迎儿直愣愣的盯着她,笑道:“你想学吗?” 迎儿绞了绞手指,不确定道:“我也可以像你这么厉害吗?” “呵呵,不会走路,倒想着跑了。”潘金莲走近她,道:“我已经学了很多很多年了。这种功夫,贵在坚持,不断练习。” 上辈子,她生下来身体不太好。家里为了让她强身健体,五岁就送她去专业的跆拳道馆学习。直到穿越回宋朝前,她一日没落下过锻炼。 “你能做到吗?” 迎儿目光坚定:“能!”因为她爹生的矮小丑陋,人人都嘲笑她,欺负她,凭什么!只要她变得足够强大,看他们还敢不敢打她骂她了!就算他们敢,她也能打到他们不敢欺负她为止! 潘金莲从她那越来越亮的眼睛里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她语重心长道:“即使你学的多厉害了,也别以为自己可以目中无人、日天日地了。遇到坏人,智取是第一位的。” 迎儿点点头。 跆拳道初学者首先练习身体柔韧度,潘金莲先教她压腿。 有事做,时间总是流逝很快。 一恍眼,一天过去了。 次日。 武松在家里洗漱干净,一身清清爽爽到县里画了卯,然后绕到哥哥家蹭饭。 铺子里甚是热闹,两张桌子坐满了人。 有人瞧见了他,指指点点道:“他是不是,那个一掌打死大虫的武松?” “你丫会不会说话,人家现在是俺们县新上任的都头!你该叫他啥?” “武都头!” “对了!你小子还直呼人大名,不要命了!” “他怎么来这里吃饭?看他也不是穷成这样的人……” “难道是武大郎的炊饼卖出名头了?我咋没听说呢?” 武松皱了皱眉,有点吵。 “弟弟!”武大郎端了一笼子炊饼出来,见到武松,眼睛一亮,他将屉笼放到左边一张桌子上,指着武松:“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亲生弟弟——武松!现任巡捕都头,请大家多多关照!” 小厮们:??? 一胆儿肥没眼色的顿时跳起来大叫:“你说啥?你亲弟弟?你吹呢吧?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怎么可能一个歪瓜裂枣三寸丁一个相貌堂堂七尺身材?你和他一个姓你就可以瞎乱亲戚了?”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全场安静。 武大郎脸色涨的通红,获救般崇拜地仰望弟弟。 那小厮看了一眼眼前这位阎罗王,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惹事了,他忙补救:“武都头,我是维护您的名誉!您大名鼎鼎,岂是一般人可以攀附的!”说道末了狠狠打了自个儿几个嘴巴子,一边打一边说:“我错了!我嘴贱!我给您赔罪!您千万原谅我!别往心里去!” 小厮1:真他妈实在,脸都扇肿了! 小厮2:活jb该!叫你一天有嘴呱呱呱! “你跟我赔罪没用。”小厮吓得脸色发青,武松眼刀子剐了剐他,他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两腿不自觉跪下,抱紧武松大腿,哭嚎:“大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武松一脚踢开他:“不,你不知道。” 小厮被他一脚甩到墙角,头磕在墙上撞出了血。他是真哭了,眼泪鼻涕横流,嘴里重复“我真的知道错了”。 众小厮大气不敢出,无一人帮忙说话。 武大郎没想到事态这么严重,还把人头打破了,他拉了拉弟弟衣袖,小声说道:“弟弟,算了吧,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先前并不知道我真的是你亲哥哥,质问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没必要……” 他顿了顿,“没必要把一件小事闹成大事啊……以前……”说了两个字,他不说了,铺子里这么多人。 以前就是因为弟弟气不过别人欺负他,把人给打死了。事情闹太大了,怕吃官司,弟弟只能到外地去避祸,有家不能回。事情才过去两三年,他这就忘了吗。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打打杀杀? 武松一脸恨铁不成钢: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个道理哥哥怎么就不懂! 武松走到那小厮跟前,提溜起他衣领,将他拎小鸡似的拎到武大郎面前,一把扔下:“你该跟他认错,而不是我。” 那小厮醍醐灌顶,爬起来抱住武大郎小腿:“武大爷!这回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说您歪瓜裂枣,您是真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若潘安……”小厮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一个词儿一个词儿蹦出来。 武大郎被夸的面红耳赤。 小厮3:闭眼吹呢您嘞! 小厮4:有点过分了啊! 小厮5:吹太过就是黑! 武松也听不下去了:“行了行了,滚滚滚,别叫老子再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小厮拔腿就跑,再也不敢来武大郎这里吃炊饼了! 武大郎挽住武松胳膊亲热至极:“弟弟,我昨天打了新桌子,以后我们在厨房吃饭,和前头分开,清静一些。” “好。” 说着撂开粗布帘子双双进了屋。 忽然听得一阵阵击打声,武松问道:“这是?” 武大郎自豪:“这是我家娘子在练功夫呢!” 嘻嘻,娘子不让他喊她娘子,偷偷滴叫总行了吧。“我家娘子可厉害了呢!” 武松不由自主地踱步过去,只见嫂嫂抬起腿猛力踢打一个三四尺高的东西,凌乱的发丝随风飘起,他呼吸一窒,心道:真美。 潘金莲眼角瞥见有人来,收了腿,捡起一旁的鞋子穿上。一抬眼,见武松痴痴的看她,她打断他:“叔叔来了,饭已经做好了,一起吃吧。” 武松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颇为不好意思,他眼神飘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潘金莲,尴尬地道了个“好”字。 武大郎神经粗壮,什么都没感觉到,他满脸幸福,笑道:“你们先吃,前头还有客人,我先去招呼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