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1 / 1)蓝玉与玉首页

当我闭上眼,我知道再也没办法睁开了。从得知患了胃癌晚期的时候,我的时间就只有半年不到了,剩下的每一天被病痛折磨着,但我是还是舍不得离开,用最大的努力多活一天,尽量久地多看亲人一眼,整整六个月还是没能跨过医生所说的半年时间。该告别了,我努力扯起嘴角,想让自己遗容不是太难看。  突然的腹中一阵剧痛袭来,我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我记得......脑中毫无预兆地闯进许多陌生片段,让脑袋涨到发疼,还伴着嗡嗡的耳鸣。费力睁开眼,却是迷蒙一片,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冷汗,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心中满是狂喜,可当发现这不是我熟知的地方时,恐惧!潮水般的恐惧让我做不出任何反应。眼前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人,他们穿着古时的衣服,忙乱地说着做着什么。感觉有人为我披了件外衣,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顿时脸热辣辣的,把头埋得更低,蜷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该过了好久,有人将我扶起,离开了这里。  一路走了好久,当我躺倒到床上后才把脑中的记忆整理顺畅了些,下腹的疼痛也渐渐麻木了。现在的情况应该解释为我转生在了另一个人身上,双手下意识摸向发疼的小腹,试着翻出更久以前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我”原名叫林玉,14岁,生活在一个叫炎的朝代,这里的应该还是君主立宪制的社会,而且还算是处于太平时代,没有大规模的战争爆发。“我”原本的家庭条件很好,父亲是个地方官僚,但是母亲不知为何离开了夫家,回了娘家,云州云府。把我放在云府后便离开了,母亲说我不再姓林,也不能姓云,于是府上的人都叫我玉姑娘。云府待“我”还不错没有短我的吃穿,只是大家都不太理睬我。今晚的事,应该说是“我”太喜欢这位来云府做客的少将军,情难自禁便以身相许了!用的自然是非正常手段,所以当少将军醒来后,愤怒不已,一脚把我踹翻在地,而我就莫名其妙地来了。  把这些不合情理的记忆捋顺后,得到了这样一个让人头疼的事实。我自己是在农村长大,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亲是个勤劳的庄稼汉,母亲是位工厂的下岗工人,还有一个从小和我感情很好的弟弟。虽然我并不是母亲亲生的,但她却是真心爱护着我的,就连知道我得了癌症,家人也从没放弃我。所以我不理解林玉的母亲,也不懂得她对那位将军的男女之情,在我看来会成为家人的人,不应该是只见过一面而其它却一无所知的人。  脑海里还在思考,突然感觉到大腿根部有些湿热的液体,连忙起身掀开被子,看到了一片殷虹,我急声喊道  “医生!额......”  “有人吗,有人在吗......”  看到跑进来的人,我掀起被子一角,让血迹露出来。  “我流血了,能麻烦找人来看一看吗?”  小丫头慌张地点点头,转身跑开了。没过多久来了位上了点年纪的大婶,单独为我查看了伤口,清洗了血污,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我也不敢多说话,怕和之前那样一不小心说错话。  一夜忐忑,当我真正睡下大概到了凌晨,不过总算理清了这个身份的情况以及一些相关的风土人情。  第二天早,看见昨晚的丫头端进来一碗浓黑的汤药,有点结巴的说要我喝掉,能治好伤。我便端过药一口气灌了,记忆中这个小丫头叫小容,是照顾我起居的,性格很好只是有些口吃,所以不太开口说话。  见我喝完又摆上早饭,就下去干活了,吃过饭后,一个人躺着愣愣看着床顶,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时,这个家的女主人就来了。  席夫人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向昨晚给我看伤的妇人询问结果,那妇人冷冷回道:“伤及胞宫,床第有碍。”听后我皱了皱眉,意思是不能生孩子了!可我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记得弟弟小时候的样子,我就喜爱的不行。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也是一副沮丧难过的表情。这时席夫人轻咳一声,把我的思绪又拉了回来,她握住我的手说:“你还小会冲动是难免,但在云府不行,此事不会外传,可你必须离开,这是对将军的交代,也是云家对你最后的维护,我说的听明白了吗!”  迎着夫人的目光,定定地点头,看着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接着起身离开,我才将之前提起的一口气缓缓吐出,身体渐渐颤抖,背后也开始层层地往外冒冷汗,我把双手相扣用力控制着自己失去节奏的心跳,做了数个深呼吸后,这样的状况才出现结束的苗头。明明是那样美丽温和的人,刚刚散出的压力却让自己连骨头都在颤抖。  想来昨晚的事情,应该触到夫人的底线了。现在离开!没准也是自己最需要的。  但什么时候走,要去哪里,到了该怎么生活,重要的是我好像没有钱!停滞的脑中又开始不停思考着一个个问题,极力搜索着原先有用的记忆,不知不觉中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午饭后,让小容将我的行李整理出来,在床上拿着毛笔歪歪扭扭地记下早上所能想到的一切。乱七八糟一大堆,最后理出了几张必要的事物和一张需要询问的问题,我盯着那张写满问题的宣纸,想到早上和席夫人对话的情景。  那应该不能称为对话.....  我又不自主地颤了颤,打算多花点时间,斟酌一下问话的语句,试想着可能发生情景,最大限度完善对话,真正的对话。  “最重要的是不能害怕,或者说不能表现出害怕,这样才能为自己赢得最大的胜利。”我在内心告诉自己。这句话是当初弟弟在我面试第一份工作时,鼓励我的话。这句话也像弟弟一般强大地撑着我跨过无数个令我胆怯的第一次。我一直记得,即便他不在我身边,我也同样会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  时间就这样在我面对铜镜自说自话中不急不慢地过去,到了我做好准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站在席夫人院子里,心中不停练习着接下来要说的话,经过昨天的心理建设虽说不上全无惧意,但面上已经看不出害怕了。  房间出来一位俏丽的丫鬟,记得是夫人贴身伺候的,名叫晴雨。彼此照面行礼后,晴雨才开口。  “玉姑娘进来吧,夫人已经在等你了。”  “嗯,多谢晴姐姐了。”  说完晴雨便领我进了房间,来到珠帘边,就听房内传来了席夫人的声音。  “进来吧。”  晴雨一躬身,就退下了。我紧握了握手心,才掀开珠帘进到房间里,还没把腹稿念出来,却被席夫人的话噎住了。  “说吧,需要什么,最快什么时候能走!”  听到这里我知道,我所想的对话大概又要流产了,看来连句客套也不用多说。我重新稳稳心神,把要回答的话,尽量精简。  “需要向您借50两银票和一个熟悉当地的人,整理好东西立刻能走。”  “没有其它了?”  “是!”  “李婶,你陪玉姑娘去,顺便从我账上支50两。”  对着身边的妇人交代完,端起手边的茶盏,拂了拂茶盖。我也适时起身告辞,见她敛目颔首,我便轻轻地退了出去。  当珠帘不再摇摆,才听几句低声交谈。  “今次沉稳了不少,是不是苛责了些。”  “她若知晓必会感念,若不知也就无需理会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回道。  “只怕会怪我呢......”  “咎由自取,何怪旁人。”  “你呀,也不知道昨天是谁,非要准你陪那丫头一起去。”  回到住的小院,看到小容等在院外,我心中一热忙上去问。  “怎么等在这里?”  见到我回来她开心笑笑,努力向房间比划着说,  “药...不见你,你喝。”  我这才想起,早上的药还没喝,出门时没见到小容,大概在灶房给我煎药,所以没能和她打声招呼,就去了夫人那里,害她担心了呢!想到这里刚刚失落的心情好了不少,总还有人关心自己。拉着小容回到房间,迅速喝完苦涩的汤药,我对小容说:“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你和我一起走吗?”  说完我就后悔了,小容是家生子,父母都在云府,而且我和小容的关系远远还不到这一步。看着小容脸上浮现惊讶继而为难的神情。我连忙弥补道:“我说笑呢,只是要去外面养几天伤,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给你带点?”小容这时候才摇摇头,有点不舍地问我:“几,几天?”“很快的,病好全了就能回来了。”我笑着回答,只是可惜,这个病大概是好不全了。  “玉姑娘!”门外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小容还要出口的话。她转身跑出去了,没多会儿,带着李婶回来了。我向李婶点点头,让小容出去做事后,李婶抽出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秉持着一贯的说话方式,简练道:“收好50两,我替姑娘收拾。”  “好!”我也干脆地应声。  看着李婶有条不紊的行动,我拿起桌上的银票,找出一张空白纸,一笔一划地写了张借条,合着银票一起放到贴身的口袋里,这就是我全部家当了。抬起头,才发现李婶也正好整理完,看着没多少东西的包袱,莫名的,感觉自己似乎拖了这位李婶的后退,耳朵有些微热,  “咳,李婶我好了。”  李婶也没有表示什么,拿上包袱就出去了,我赶紧跟上,却差点撞上过来送饭的小容。摸摸鼻尖,我不好意思道:“李婶,能等我一会儿吗,路上吃饭也不方便,我吃饭很快的。”李婶颔首转过头就这么站在廊下等着,我立马拿过小容手中的托盘进了屋,匆匆解决掉早餐,起身才看到小容眼泪汪汪的站在一旁,我用袖子替她拭了拭,故作轻松地笑道:“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对自己好些,别哭!”  说完就迈出了门,站在门外吸了吸鼻子,向廊下那人走去。快走近时,李婶抬步就往前走了,我一直紧紧坠在她身后,一路上她也不曾回头。看着她笔直的背脊想着这样一位冷硬的大婶,还是有她自己体谅别人的方式的,就是有些别扭。突然被自己这样的想法逗乐了,脸上的惆怅也在这个微笑中散去不少。  打起精神来,不论如何要努力好好生活。我暗暗和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