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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1)  庆典活动进行到一半,孩子们卖力地在舞台上表演着他们精心准备的节目。方楚惜望了望观众席,他果真坐在后面的位置,只见他笔直地坐在凳子上,果然是行伍出身,坐都坐得比人英气。她走在他的身后,他侧头便看见她,腾出一些位置给她,“忙完了?”  “剩下的恤孤院的老师们就可以应付得过来。”他把军帽拿在手上,额头上满是汗珠。她从怀里拿出一条手绢,为他轻轻地拭擦。“这都10月了,天气还这样闷热。”男的玉树临风,含情脉脉地看着女方,而女的温婉优雅,细致温柔,画面温馨和美。  “方老板,看来,你们家又喜事近啦!”坐在观众席左后侧的苏老板说道。  方齐家顺着他的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自己家的女儿正为一个男人擦汗,他忍住心中的怒气,笑笑便不吭声。  这时,李达民走到顾剑程身边,“处长,党部的人找。”顾剑程看着方楚惜,“我去看看,活动结束后,我送你回家,等我。”  “好!去吧。”  方楚惜转过头来,便看见面无表情的方齐家。她心里一惊,方才爸爸定是什么都看见了。“爸爸。”  方齐家看了她一眼,“你随我过来。”方楚惜跟着他走到一棵玉兰树旁,暗叹不妙。“爸爸,之前怎么没听你说你也参加这次的庆典?”  “我若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女儿一直撒谎骗我。难怪你迟迟不肯带他回家让你父母见一见。他是你岭南大学的同学?他明明就是上次害你中枪受伤的那个姓顾的小子。”他带着质问看着自己的女儿。  “爸爸,他叫顾剑程。你若对他深入了解,会发现他是个很好的人。”  “爸爸都看见了。你一个未婚的女子与一个男人这样亲密,成何体统?”  “爸爸,我只是替他擦汗而已。”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你们这样,别人会误会,往后谁还敢来提亲?”  “我与他本就是情投意合,我管别人做什么?”  “你!”方齐家气结,“你难道想嫁给他不成?一个土匪流氓不是你的良人,你尽早与她断了。”  “爸爸,他不是土匪流氓,他是黄埔军校毕业的军人。”  “那个破军校出来的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学无术,专做横行霸道之事。”  “爸爸,请你不要那样说他们。他们都是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为了打倒军阀,统一国家,他们天南地北,不顾父母的反对来到广州。他们一心就是救国救民,多少人年纪轻轻便死在战场上。爸爸,请你尊重他们。”方楚惜神色激动地说道。  方齐家亦是慈悲之人,想起当年要不是自己极力阻止楚鸿,或许他也只剩一堆黄土。想到那些早已死去的年轻人,为人父母,他亦能感受到他人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他的神色缓和下来。  “惜惜,你难道忘了当年他们是如何镇压我们西关商人的?放火烧毁了我们多少商铺?又有多少人趁火打劫?这样的军队出来的军人如何可靠?”  “爸爸,当年黄埔军校出兵镇压是因为商团军已经被英国人操纵,要破坏孙先生的革命,当年趁火打劫的人,我听阿程说,都被枪毙了,他们的军队是很严明的。”  “你还年轻,不知人心的复杂,不要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年纪轻轻就处在那样的位置,将来有多少女人投怀送抱,你想过没有?他们这些人贪恋权势,应酬,巴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不是那样的人。哪怕他为了得到更高的位置而去谋划,那也只是认为,只有做到高位,才能实现心中抱负,做他认为该做的,为国家出一份力。这些年他对死去战友隐忍的悲痛,对时局的无奈,我都看在眼里。”  “丫头,你是被他灌了迷汤吗?”方齐家气极,抓着她的手臂,“马上跟我回家,以后不许你见他。”  “爸爸,你为什么要这样?从小我有什么愿望,你都不会让我失望的。”  “你从小到大都没有惹过爸爸生气,为了他,你撒谎,不理解父母的苦心,我真后悔让你读太多书,否则你也不会主意那么大。马上跟爸爸回家。”方齐家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方楚惜虽然心里焦急,但是仍然理智。不能再这里与父亲起冲突,先回家,再想办法解决。她把目光投向往他们走过来的吴雅雯,眼神清澈明亮,吴雅雯瞬间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她轻微点头,示意她无需担心。  在车上,方楚惜一言不发,方齐家知他在闹脾气,也就随她。  党部的余主任找他并无什么要事,只是随意寒暄几句,他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不见方楚惜,便自行寻了过来,父女间的对话,他尽数听了去。他心情很复杂,有内疚,有喜悦,有感激,更多的是牵挂。他顾剑程何德何能?值得她如此维护?  吴雅雯转过角落便看见面色清冷的顾剑程。她有些急,“顾少爷,惜惜她……”  “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难道你刚才都听见了?那你还能站在这里无动于衷?”  “方伯父正在气头上,顾某出去岂不是火上浇油?”  “那你就不做些什么吗?”  顾剑程抬手摘了朵白玉兰花,洁白无瑕,一片芳心,一片情。他把花放进口袋,眼神坚定地说,“她会是顾某的妻。”    回到家中,方楚惜仍旧一言不发,方太太发现父女间的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方齐家坐在椅子上,对着妻子说,“给我倒杯茶。”客厅只有方太太和方子然在。方子然端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大哥,喝杯茶。”  “子然,你劝劝她。”方子然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方楚惜就开口道,“你们谁也不用劝我,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心意的。爸爸,你就成全我的心意吧!”  方太太急了,“成全什么?”  方齐家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的女儿一门心思要嫁给那个姓顾的小子。”  方太太惊讶,“可他不是军人吗?”她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儿,心里明镜似的,女儿的心思她多少有些了解,她曾经问过自己,希望将来的女婿是个怎么样的人,那时,她就知道女儿心里有了人,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乖巧懂事,从不缺追求者,但她却不会因此沾沾自喜,一直都保持着一颗淡然从容的心,所以对她的婚姻大事,他们夫妻俩并不想干预太多,相信她自己就能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人。可是她怎么偏偏就找了个军人?  方齐家叹了叹气,“就算爸爸能放下对他的偏见,可他毕竟是个军人,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军人的命可是朝不保夕的。”  方太太附和着丈夫,“是啊,惜惜。”  “难道军人就不配拥有妻子了吗?人人都如此想,谁还愿意从军保家卫国?”  “难道你想有朝一日顶着某某的遗孀过日子吗?惜惜,爸爸不忍心看见你会有这样的人生。”  方楚惜掩面哭泣,“不要这样诅咒他,我与他一定能白头到老。”  方子然拦住她,“好了,不早了,先让她去休息一下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晓文过来扶着小姐回房后。方齐家对着方子然讲,“子然,你好好劝劝她。”  方子然摇头,“大哥,我想劝你,请你成全她吧!我们都以为是为她好,但是对她来说,能嫁给他才是最好的结果。或许会有那么一天,可是我们何必对将来未知的事谁又说得清?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她还有我们。她从小就在我们的呵护下长大,我们又如何忍心让她伤心难过?方才她哭得那样伤心,大哥你难道不心疼吗?”  “她怎么会和那个小子纠缠在一起?原本就是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  “人的缘分谁又说得清?她对姓顾的怕是早已情根深种,强行拔掉,只怕她一辈子都不开心。”  方齐家因妹妹的一席话,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