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华絮公主终于要比武招亲了,京城里的人都很激动,皇上特意把场地安排在狩猎场,还特许京城里头来得早的一部分人来观看。当然,经过严格筛选且已成功报名的男子也可以进来看。 比武招亲的场地只占用了猎场的冰山一角,但已足够上万人围观。里里外外,方圆十里全部是黑乎乎的人头,只要企图开口说话声音就隐没在人海里。 在场地的中央,排着几十个打鼓的好手,鼓声响起,四周才开始渐渐静下来。 人山人海里,除了皇亲贵族,各色富商巨贾外,还有江湖上各种角色的人来凑热闹。 华絮公主和皇上穿着低调的华服,坐在场地的中央,除了本身就认识的人,也没有别的人能够认出他们来。 皇上见来比武的人虽不乏高官之子,也不缺乏富商之子,但都是些武功不入流的子弟,高涨的兴致渐渐沉了下去。以报名的人数来看,没有两天是到不了决赛的,皇上便对杜若飞说了几句什么,便领着几个妃子走了。在人山人海中路过的时候,忽然瞥见了全场最惊艳的修远,心里猛然一跳,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身旁跟随着的一众人眼睛也忽然亮了,不由自主的跟着停下来。 尽管修远已经尽力远离中心,尽力让自己显得低调,但还是意外的引起了一场小小的骚动,好在场内的比赛也越发的精彩起来,才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 中间隔着几百号人,皇上就站在百米以外,看着目光悠远表情平和的修远,心里再度升起莫名的熟悉感。如果第一次遇见因为他太过美好的容颜而忽略了那一份熟悉感,那么第二次要怎么无视。皇上转头低声对身边一名表情严肃的男子道:“去查查那个人,越仔细越好。回宫以后再去。” 年轻男子郑重的点头,也不敢在公众场合大声应“是”。 修远身边站在一个女子,那女子似江南水乡里的雨一样温婉,正浅浅的笑着,扬起手中一枝鲜艳欲燃的花,轻声对修远说了一句什么,修远似乎笑了,接过她的花,而后把花别在她的发间。柳容发自内心的觉得欢喜,笑容越发明媚动人,书里说的“人比花娇”大约就是柳容现在的模样。 百米之外,皇上被那个明媚动人的女子吸引了,久久的看着她,目光始终没有移动。大概是感觉到那股专注的目光,隔着人山人海,柳容忽然回头了,正好看向皇上所在的方向,她也并不介意皇上的注视,只是礼貌性的朝他笑了一下,便回过头看修远。 皇上身边的妃子很快就感受到了危机,笑道:“老爷,这里人山人海的,咋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是呀,外面再好,那有咋们家里的好。” 皇上又低声跟那年轻的男子吩咐了几句什么,才领着一众人回宫去了。 而华絮这边,冷面将军杜若飞竟然没有早早的离开,坐在华絮对面,还开口说话了。 “公主以为,在这众多的报名者当中,哪位会最终胜出?”言下之意是,公主喜欢哪一位。 华絮连看都懒得看比赛一眼,“可惜了……”除了她自己,她又能输给谁呢。 “公主若是不喜欢,又有何可惜。” “那倒也是。”华絮低头看了一下,看到桌面上放着围棋,忽然来了兴致,“杜将军可喜欢对弈?” 杜若飞了然的看了看桌面,点头。听说一众皇子和公主里,华絮公主的棋艺所向披靡。他在棋艺当年也颇为擅长,在军中已是没有对手。 华絮拿了黑棋,杜若飞选了白棋,在热闹非凡的比武场地里安静的下棋,旁边也没有敢打扰他们。身边的丫鬟和侍卫们都稍懂棋艺,此时只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 下棋的两人沉默不语,时而思索时而微笑,都是高深莫测的模样。旁边的人都看不出谁高谁低,思索完全跟不上下棋的人。 棋盘上落下大半的棋子,仍然不分胜负,势均力敌,这时候谢归燕和常久安在华絮身后坐下,谢归燕看一眼杜若飞,低声对常久安道:“我看那人卓尔不凡,外冷内热,武功不弱,一定是大名鼎鼎的若飞将军!” “有什么是你谢归燕不知道的事。”语气轻柔温和。 比如,那棋局错综复杂,她完全不理解,“你看那棋局,我就完全看不出谁强谁弱,大家都说你棋艺不错,我也偶尔能赢你,这说明我们跟他们还是差太远了。” 常久安笑而不语,继而认真的观察棋局上的动向。不久,谢归燕又在他耳边问:“久安,你觉得谁最终会赢?” “你觉得……” “我觉得……”谢归燕沉思之际,华絮落下一棋,谢归燕还没看出什么门道,便说:“我觉得……也许是若飞将军呢!” 这时本应轮到杜若飞下棋,他却没有继续,只是对着华絮微微一笑。 除了常久安,旁人还是没看出棋局上的变化,默默的思考若飞将军为何停下来了…… 常久安对着谢归燕解释棋局上黑白棋艺的走向与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声音很低,不过旁人都听见了,原来是若飞将军看了棋局以后觉得自己再下也赢不了,干脆就认输了。 谢归燕对三公主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华絮被她热烈的目光逗笑了,“我看你平日里也古灵精怪的,想必棋艺也不差,不如与我对弈一局如何?” “我棋艺不如你,但是我家久安棋艺不错,让他跟你下。” 杜若飞退到一旁,常久安温文尔雅的坐下,旁人又开始聚精会神的看过来。 依然是华絮执黑棋,而常久安执白棋,棋局的开始常久安处于劣势,看得一旁的谢归燕目瞪口呆,她家久安不至于这样吧,这才刚刚开始啊! 在猎场的另一边,修远自成风景,而柳容不知从哪里回来了,还随便带了一个丫鬟过来,那丫鬟带了一副围棋过来。 柳容接过丫鬟手中的围棋,看向修远:“公子可会下棋?” “略懂一二。” “此时比武大赛恐怕也算不得精彩,我见公子也无事,不如我们下棋吧。” “好。” 柳容没想到修远说的略懂一二竟然如此了得,连续六局惨败,让一旁的丫鬟都笑了。第七局,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幸好这时候来了一个翩翩佳公子解救了她。 那忽然出现的佳公子一身白衣,手持一把长剑,额前两缕发丝随风飘扬,身形修长,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棋局又看了看柳容,在修远身边坐下,道:“不错不错。” 原本就心不在焉的柳容,迅速的败了第七局。 然而在猎场的另一边,常久安与华絮的对弈还没结束,正好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双方势均力敌,互不相让。众人都被惊艳了,其中以谢归燕最甚,坐在常久安身边连眼睛都亮了,“原来你以前都是让我的。” 连一向高冷的杜若飞都多看了常久安两眼,不过依然不说话便是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棋局总算分出了高下,竟然是常久安赢了。 华絮极少敬佩一个人,此时看着常久安道:“心服口服。” “公主谬赞了。” 谢归燕拉了拉常久安的袖子,“我也是啊,心服口服。” 杜若罕见的来了兴趣,主动要求和常久安对弈一局。 起初,常久安还是处于劣势,不过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终于力挽狂澜,最后险胜杜若飞。 杜若飞也不气馁,“再来一局。” 又输了,还是那句话,“再来一局。” 还是输了,不服,“再来一局。” …… 于是,从午时至下午,杜若飞与常久安下得不亦乐乎,华絮也极专注的看着两人对弈,虽然都是常久安胜出,但没一局都有其独到之处。 可怜了谢归燕,看得快睡着了,但为了给常久安打气,困了就恰自己。 人潮慢慢散去,比武的已经所剩无几,看上去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货色,也没几个人愿意看了,加上猎场里的守卫兵们已经开始赶人了。 终于,从华絮那一桌到修远那一桌,中间已经没有人了,只隔着几百米的距离,这些人又都是练过武的,眼力耳力极佳。 柳容因不能在外头待太久也早就回去了,此时南面只剩下修远和那个风流倜傥的佳公子。 这名佳公子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高手排行榜上排第五的风流剑客,陆知新。这人生得一副好面貌,人又风流幽默,暗器也使得出神入化,很招女子的喜欢,江湖上有一半的美女是他的旧爱。 这跟修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修远十二岁跟修善大师去了北少林,虽然是个俗家弟子,但在北少林的五年,只心无旁骛的练习武艺,从未近女色。且十七岁下山离开北少林也洁身自好,虽然有很多人垂涎他的美色,也无动于衷。 因此,陆知新常跟他说:“虽然你外表妖冶,但你内心比谁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