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若飞将军同一日回城的男子,独自一人坐在如意客栈的雅间里,饮酒。 这男子一身月色的衣裳,坐在开着窗户的窗口边,月光温柔如水,落在男子绝世无双的脸上。这男子的容颜,到底该用什么词什么美好的事物来比拟呢?妖冶,温柔,俊美,魅惑……似是非是。 他坐在月色里,墨色发丝半挽起半散落,风扬起衣抉与发丝。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诗词说得可真好。 在月色里喝酒,在如意客栈里听故事。 楼下的说书先生正好说到,“昨日傍晚时分,距离三公主府上七八公里,发生了一桩离奇的事,你们猜猜是什么?” “难道是闹鬼了?!” 说书先生摇摇头,“不对,不对,其实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不过是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双眼圆瞪,死不瞑目。死者被一剑穿心,几乎立即毙命,临死前只做了这个手势……”说书先生半举起一只手,慢慢握成拳头,看见听众慢慢面露疑惑,才慢慢伸出第二根手指,直指上方,道:“没错,正是这个手势。” 台下一书生拍案而起,“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死者当时的情况一定是这样的,友人约他出去一同游玩,友人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他万分期待,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友人居然捅了他一刀,他蓦地睁开眼睛,伸出一个手指指着友人,你你你……话还没说完,就死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爆笑如雷。 坐在二楼雅间里悠闲喝着酒的男子,也忍不住笑了,这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世间万物都染上了一层笑意。 楼下,说书先生用尽毕生的力量拍响惊堂木,“安静!!!” 等那台下的听众缓过来,说书先生回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死者尸体发现不到一刻钟,突然出现三个高手,用绝妙的轻功把死者的尸体带走了。案发现场,只留下一滩血迹,血迹刚好形成了一个字,一。” “切!!!”台下又是一阵鄙夷声,不管血迹是横流竖流斜流不都是一个“一”字吗。 “你们猜猜这个死者是谁?”没等众人回答,“料你们也猜想不到,我告诉你们吧,这个死者正是天下第一杀手,无忧!” 场下又是一片哗然,“怎么可能?!” “天下第一杀手就这样死了?!” “江湖险恶。”那书生又道。 “还是读书好?”另一人附和。 …… 过去了许久,说书先生忽然拿起惊堂木,用惊堂木指着听众,眼神幽幽的,“据我多年说书的经验,这天下第一杀手极有可能是这个人杀的……” 台下的听众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问,“这个人是谁?” 说书先生:“这个人就是……” 全场屏息的时刻,楼梯口走下一男子,身着月色华裳,似乎从月光深处而来,浑身都是耀眼的光芒。 男子侧目,似笑非笑,“这个人……是我。” 客栈里原本极安静,因为这男子的声音,纷纷侧目,一时间,全都失了神,连呼吸都不记得了,更没人记得他刚刚说了什么。 这个美得过分的男子,连走路都光芒万丈,美不胜收。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只有目光紧紧追随,直到那男子消失在客栈,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大家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台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他……” “他……他……他……” “他……” 所有想要表达的词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说书先生忘记自己刚刚讲到哪里了,“他他……他是谁?” 于是,往后很漫长的时光,这个不知姓名的男子,名声一度盖过了冷面英雄杜若飞,盖过了才高八斗的华絮公主,盖过了神医常久安,盖过了天下第一高手临安。 更甚,力压全京城名人,比如杜若飞,常久安,华絮,柳容,临安,成了天下第一美人。 而此时,被冠上天下第一美人的男子正在如玉阁恣意的喝着酒,听着柳容的琴声。身为如玉阁头牌,柳容自认为相貌气质已是天下一绝,向来有客到,都是客人垂涎三尺的看着她,但是今天,她亲眼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自叹不如,连弹琴的心思都没有了。 纵使她的琴声大失水准,那男子也从容淡定的喝着酒,时不时对上她的眼神,还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勾人,唇角微扬,她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来赏心悦目的客人。 让她稍感欣慰的是,门外的姐妹们挤满了楼道,眼巴巴的往这里望着,可惜门关着,也没人说话,她们只能听着她不如往常优美的琴声。 门外的姑娘们偷偷开了一道门缝,对着柳容龇牙咧嘴,做着各种无声的动作,顺便偷看一眼那公子背影,又开始了对公子容貌的无限幻想。 男子微微低头饮酒,柳容抬头瞪着门外的姑娘们,关门! 门又无声的合了起来,柳容款款而起,以毕生之优雅走到男子身旁,坐下,“公子?” 男子定定看着她,柳容几乎不能直视男子的脸,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从来没这么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年轻,真是失礼。 “公子……贵姓?” “修远。”声音悦耳醉人。 “修远……”柳容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修远,修善大师的闭门弟子,江湖高手榜上第十名,从未参与过江湖之事。据说其十二岁时,跟随修善大师到北少林成为俗家弟子,聪慧过人,武术天分极高,十七岁离开北少林,至此再无此人的消息。很久以前也听说北少林的修远相貌出众,但没见过真人,始终没有人放在心上。 门外的姑娘们已经乐得极其压抑的手舞足蹈,倾国倾城的美男子还武功高强,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啊。 门里一片沉默,一个太激动而不能言语,一个不太爱说话。 三月,春光尚好,柳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常一点,“公子,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好。” 门外的姑娘们马上离开,在不远处静静的等待门开。 一个丰腴的女子走过来,环视一圈,面色沉了几分,“都楞在这里做什么,姑娘们,形象啊!去,都去接客!” “柳姐姐,我们……” 柳湘是如玉阁老板,柳容是她的妹妹。 “还不去?!” “是!” 姑娘们散尽的时候,柳容的房门恰好打开,刘湘刚刚回过头,一眼便看到了刚好踏出房门的修远。顿时,呆若木鸡。她刚刚找柳容什么事来着,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柳容上前拍拍她的手,“姐姐,我与公子出去踏春。” 等到人走远了,柳湘才回过神了,“哎呀,我刚刚在干什么?!” 无奈,只好把那位找柳容的贵客好声好气的送走。 阳光正好,街上行人很多,柳容带着修远去游湖。湖上的船只不少,大多都是文人墨客或者权贵公子,老百姓大多还在街上踏春。 陆陆续续的错过很多小舟,两人话虽然不多,气氛却很和谐,此时又遇上一艘奢华而低调的船,船上的人刚好坐在外侧,观望湖边的风景。 船上有三人,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男子,一个温婉美丽的年轻女子,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子。这三人显然也注意到对面的小舟了,越来越近。 当两船相遇的那一刻,时间似乎分外的漫长,仿佛经历了四季,又恍如隔世相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只是微微一笑,而后,船只慢慢的错开。 当两只船慢慢的分开远了,柳容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真是奇怪,我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那些人。” “也许在画像上见过。” 而另一只船,皇上疑惑不解,“那人有些眼熟。” 华絮公主不经意说道:“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闻言,皇上忽然陷入了回忆之中,很久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