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乐萤已经单身二十三年三个月了。
整整二十三年多。
高脚杯里红酒荡漾,杯壁上留下暗红色的痕迹,慢慢变成浅色的玫瑰红,最后一点一点转化成透明。
她垂着脑袋,半伏在吧台上,肩膀稍稍耸起,露出姣好的锁骨,直角肩算不上优秀,没有引以为傲的蝴蝶骨,背后看却也足够让人心驰神往。
圆圆的一张脸,冷棕茶的发色,一头可爱的小卷毛,平白让人添了些嫩。
“我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怎么这么悲惨。”她嘀咕着,脸上浮出淡淡的红。
鲍蔓坐在她身边,不知道怎么安慰。
章乐萤身边的姐妹大多都已经有了男朋友,有的甚至分分合合,一个两个好几个,唯独她,从始至终,从头到尾,坚定不移的站在单身这一行列里至死不渝。
那是一朵桃花都没有被她摘下来过。
“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问题吧。”章乐萤低头看看自己的穿衣打扮,苦笑,“这穿的也不像是有男朋友的样子啊,怎么就没个眼瞎的撞上来呢。”
鲍蔓手里捏了个花生,慢悠悠的揉着,说话也是慢悠悠的,没什么调子:“大学时候你穿的什么样?现在毕业了知道改变了,有什么用?”
不怪鲍蔓这么说,章乐萤大学的时候,真的就是个小土妞,毫无搭配可言。
“行了,我会给你关注的。”她拍拍垂头丧气的家伙,笑,“不就是个男人,很快就有。”
话题就此打住。
章乐萤也没把这句话放心里。
临近毕业,各种各样的破事接踵而至,论文查重一次一次挂,最惨的一次是,要求查重率在20%以下,她将将好达到20.59%,因为这区区的0.59%,不得不多花70大洋重查。
用章乐萤的话来说,毕业就是脱层皮,但是,一旦进社会,那就是掉肉。
总之,在毕业这天,她乐呵呵的在朋友圈发了视频表示自己终于毕业。
收拾完所有的行李,急哄哄赶回家,第二天便是周六,她需要上班。
跟普通人上班时间不一样,作为一名补习机构的数学老师,她周末必是上班,周一到周五反倒休息,闲的像是咸菜似的,每天在家数日子。
因为还是学徒,所以不怎么需要上课,更多的还是坐在教室后面听师傅上课,做做笔记,没什么大碍。
周六百无聊赖,已经是一模一样的第二节课。
临近十点,外面雨声叮当,里面哈欠连天。
当然,她说的是自己。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微微震动。
鲍蔓发来微信。
鲍蔓:【你知道今天下雨了吗】
章乐萤:【今天我也上班】
意思就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鲍蔓:【早上我没带伞】
章乐萤:【给你寄把伞过去?】
鲍蔓:【你听我说完】
章乐萤瞥了眼正绘声绘色讲的起劲的师傅,放下手机,不再回复。
手机一阵跟着一阵,疯狂震动。
没到一分钟,放在桌子上的手还是控制不住,一点一点挪到桌角,将原本扣在桌子上的手机一点一点移到身边,而后一把放到桌肚里,按亮屏幕。
鲍蔓已经发了十条消息了。
最后一个消息是“男人来了啊姐妹”。
“卧槽。”她小声惊呼,迫不及待点进去。
她眼皮垂着,对话框一点一点往上滑,内容一点一点的往下看。
鲍蔓:【我不是没带伞吗】
鲍蔓:【机构离我工作的地方不是还有好远的距离嘛】
鲍蔓:【我就在车站等着,想雨小一点再过去】
鲍蔓:【然后有个高个子的男孩子,戴着口罩,问我去哪儿,说是捎我一程】
鲍蔓:【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