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去京城?”苏榛榛听到这话,显然有些吃惊。可能是三山浦的海风经年累月吹着的缘故,那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显露出些许尴尬。
老大人微微颔首,他承认在边陲之地长大的孩子,能有这般沉稳已然是很不容易。但事实往往很残酷,即便如今不说,等到了幽州再将一切言明,其实也未必会好到哪去。
忽而一阵风吹过来,刚搭起的吹灶,火星子被风吹着喷出。老大人似感到有些冷意,不自觉地哆嗦着一下。然后缓缓蜷起来身子,不急不忙:
“不去京城,去幽州。这是钦天监说给陛下的,只有你,才能降住北方的那群蛮夷。”
的确,大唐帝国虽然民生和乐,天下太平。但近年来,虽然苏榛榛远在三山浦,消息来源并不广泛,但多少还是有所耳闻,北方的戎狄一族,经常骚扰边疆百姓,尤其是幽州。
难道是终于要打仗了?那得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十足的把握么?苏榛榛脑子里,蹦出来这三个问题。她不可能全须全尾的说出来,她只能挑一个问。
倒是没犹豫,就像是提前思考好了一样,她只问道:“有十足的把握?”
老大人心里一惊,他曾细细打量过苏榛榛,并没感觉和平常人有多大不同。只是这个问题,若非常年领兵打仗的人,便是京城的那群纨绔也未必能问上来。
如果她生母哪怕不是个王侯小姐,就算是个良妾,估计现在京城也必得让她混的风生水起了。这般才能,也不知道钦天监那群人怎么算出来的。竟想到了边陲之地的某位贵人能助阵破敌之类荒唐的话。
老大人满是惊愕,眉毛颦蹙的看着她,话语间夹杂着并不想她知道的语气:“没有,但……大抵差不多,等你过去了的话。”
苏榛榛只好用笑容应对,略以沉默。
落日将沉,同行的士卒早早就把刚猎的兔子,架上火灶,只需静静等待片刻,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烤兔子。
另一行队伍,正在搭建简易的行军帐篷。这种行军用的帐篷,大多只是个木头或竹架子,加上一种特殊的布匹,随意缠绕缠绕而成。
本来一群男子,在地上随意打个地铺,凑活就是一宿。但苏榛榛是个女子,并不可能和一群男人宿在一起,再说还有位处在权力中心的老大人,所以才要搭营帐。
入夜,营帐搭建好了。苏榛榛只吃了半只兔腿,就进入营帐里面歇着去了。她在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在三山浦,那里的人们对她都很好,所以不必思考太多人情世故。但出来了,世间人心万般险恶,她也不得不多想想,免得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原因。
她钻进那床羊毛被子,似乎被束缚住一样的卖力抻了两个懒腰,哈欠连连的闭上眼睛。
没过多时,苏榛榛便沉沉睡去。
……
第二日清晨醒来,苏榛榛眼周尽是黑眼圈。她承认自己没睡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中途醒来过很多次,可能是认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