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错咧,额真的错咧。额就不该去上班,额不去上班就不会踩到没有公德心的无耻之徒吐的口水。额没踩到口水就不会撞到墙,额没撞到墙,额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一穷二白的地方”
苏宛睁开眼睛之前还是外企公司里光鲜漂亮的高级小白领,领着不菲的薪水,有着舒适的小窝,还有陪自己度过无数寂寞时光的乖巧可爱的吉娃娃。
睁开眼睛后,苏宛除了想死,还是想死。
枯藤,老树,还有茅草屋人家。
她看过那么多穿越小说,人女主不是女王就是公主,不是公主就是娘娘,再不济也是大户人家的庶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怎么嘚瑟怎么嘚瑟,身边不环绕三五个美男都对不起人家穿越一回!
可她苏宛有什么?一间破草房,遮不了风避不了雨:一个破身体,走一步咳,走两步喘,走三步还会要命的吐出两朵红梅来,让她怨念至极的想,没有林黛玉的命,还偏偏得了林黛玉的病,唉。
“娘,我从王大叔家借了一颗鸡蛋,晚上给你做香椿炒鸡蛋好不好?”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小心翼翼捧着一颗鸡蛋走了过来,粗劣的布衫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小脸蛋跟他衣服一个样,只一双圆圆的大眼,漆黑明亮很讨喜。
看见自家娘亲又沮丧的坐在门口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小小的脸蛋布满担忧:“娘,姜大夫说你还不能吹风,快回屋里躺着吧。”
门口苏宛语带哭腔的声音已经进入了无限循环的怪圈中:“额就不该去上班,额不去上班就不会”
小男孩似无奈的叹口气,走进厨房将手心里捧着鸡蛋安置好了,这才走近依在门上双目无神、神情憔悴又哀怨的单薄削瘦的苏宛身边。
再世为人的苏宛长相清秀,眉眼颇为雅致动人,只是瘦的厉害,颧骨显得有些高,下巴却太过尖细,面上泛着病态的红潮。身上罩着件单薄的粗布衣裳,风一吹,那衣裳便贴紧身躯,更显得那身板瘦削的可怜。
“娘,快回屋躺着。”小男孩吃力的伸出短短的手臂扶起神神叨叨的苏宛,走进屋里躺在唯一一张散发着湿霉味而的破旧床榻上,拉过东露一块棉西露一块布的被子盖在她身上,“娘,你再睡一下,我去煎药来。”
那厢,依然是无限循环的怨念怪圈,“额错咧,额真的错咧”
小男孩又叹口气,嘴角下垂,小脸上带着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失望与担忧,伸手又替床榻上胡言乱语的娘亲将被子拢妥,这才耷拉着脑袋一步一回头的走出去。
门外,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大树后探出脑袋来,“小诺,你娘真的疯了吗?”
被称为小诺的小男孩气的脸都红了,小拳头拽的死紧,直着脖子喊:“我娘没疯,她只是生病了。”
虎头虎脑的孩子吓了一跳,委委屈屈的蹭过来:“这又不是我说的,我是听小虎说的,说你娘疯言疯语的好可怕。”
“他娘才疯了,他娘才疯言疯语。”到底还是个孩子,见不得别人说自己的娘亲,恨恨的咬着牙,气的眼睛都红了。
“我娘她会好的,她已经醒了,很快就会好了。你快走,我要去给我娘煎药了。”说到最后,稚嫩的嗓音已然带上了浓浓的哭意。
也是他那一通叫嚷,打断了苏宛的自我反省,“唉。”
她叹气,老天爷送了她一间破房子,一副破身体,还外带了一个小孩子。
那孩子,喊她娘。
她那不长的上一世也扮演过许多角色,但独独没有做过人家的娘。想到初醒时她惊恐的发出宛如杀猪般的嚎叫时,那孩子被她吓得惊慌失措继而泪流满面的模样,苏宛只觉得额角又是一阵抽痛。
自我反省时,也捎带着考虑了一下要怎么跟孩子相处。
都说做贼是个技术活,如今看来,做人家的娘更是一项技术活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小男孩小心翼翼的端了热气腾腾的浊黄色汤药走了进来:“娘,喝药了。”
“这是什么药?”苏宛瞪着那药碗,不肯接。
小男孩飞快的抬头,黑眼睛迸出惊喜的光,湿漉漉的看着她:“娘”
却是未语先哽咽,小模样可怜的令人鼻酸。
苏宛叹口气,双肘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冲那孩子招招手,“小诺,我到底生了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