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腊月,父亲打算带着他们去燕来山。 朝堂上的事物父亲向皇上请旨让祖父代理。就带着他们去燕来山了,理由是小女身体抱恙。灼灼周岁宴的事情,朝廷众人也都清楚,虽然有异议,但是很快被皇上压下去了。在面对老丞相的时候,更是不敢放肆。 灼灼不知道,祖母给她讲了天下,讲了京城的重要人物,但是没有给她讲自家的人。祖父作为前任丞相,并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虽然他看似潇洒随性,但是触犯了他,绝对让你长教训。曾经他说,如果有什么对他不满的,不妨当面指出,不要背后指摘。一个官员在背后说他,结果恰好被当事人听到了。当时杨应疏什么话都没有说,掉头走了。那个官员还沾沾自喜。结果第二天,关于他的各种贪污腐败为官不仁的证据呈上了皇帝的书桌。 那个官员直接被皇帝贬出京了。临走之前,还来丞相府感恩,谢丞相府未赶尽杀绝。杨应疏还教导他要清明廉洁。那人感激不尽。 自此,京城里的人就知道了丞相的厉害。 如今老丞相代理朝政,谁敢冒犯? 丞相府的马车走出燕都,开向燕来山。 燕来山在北齐的南边,似曾相识燕归来,春天天气回暖的时候,燕子就在这里栖息。这里山明水秀,气候宜人,是北地少有的好去处。 这里与现代的风景显然不一样:现代的空气是糟糕的,而这里,真的不一样,没有化学,没有各种污染,草木香清香宜人,草木美的像是加了滤镜,青翠欲滴。 这是灼灼第一次出远门,她一直趴在马车的窗口,探头探脑的,马车的速度并不快,苏落和云华也就没有阻止。 明昊也是第一次去燕来山,心情很不错,也时不时地跟着妹妹看看外面的景色。他才十一岁,还没到游历的年纪,要等他十五岁的时候,才能离开京城游历,弱冠之年的时候就要回到京城继承丞相之位。 马车一路开向燕来山,灼灼从最开始的好奇宝宝到最后的枯燥无味。她倒在哥哥的怀里,看着父母秀恩爱。 走了一日,大家都有些困乏了,父亲环抱住母亲,还给她讲以前他游历的故事。 灼灼和哥哥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语了。 “当年我游历到燕来山,恰好腹中饥饿,就用轻功抓鸟。一人欲模仿我得美人芳心,捉鸟不成反被鸟啄。” “呵呵”母亲笑颜如花。“夫君轻功极好。” “后来,我烤鸟,一个人也在旁边烤,香味四散,因我们的距离很近,旁人认为是他所致,纷纷讨食,吃过皆皱眉。” “夫君厨艺也是极好的。”母亲夸赞。 “再后来啊,遇游侠讨教,那人生的肌体健硕,虎背熊腰,甚是有力气。旁人为我提了一口气。不曾想他力度有余,但是剑术却不精。” “父亲剑术是极好极好的。”灼灼翻了个白眼,抢了母亲的话。 这直接逗乐了他们,哥哥也忍俊不禁。 因为朝堂之上有祖父,这次去燕来山,他们并不着急,甚至有点游山玩水的感觉了。 本来日夜兼程两天能到,他们硬生生的走了十天,才来到燕来山脚下。 燕来山无疑是个风水宝地,多出豪杰。燕来山山顶是无名阁所在地,战地面积巨大,山林葱郁,无任何势力敢生出觊觎之心。无名阁建筑高耸入云,盘踞山顶,令人不由自主的折服。 无名阁占地面积很大,山门特别气派,飞扬的字迹锋芒毕露,向天下人宣示它的威严。山门前大约有个一百步的石梯,站在石梯下,无名阁的庞大恢宏无与伦比,让人瞬间觉得自己很渺小。 石梯有一定的高度,父亲一把把她抱了起来,一家人走向山门,马车就停在石梯下。 “爹爹,你知道这梯子有多少步吗?” “九十九步。九九归一之意。”云华温柔地回答女儿的问题。 “哦!” 灼灼闭嘴了。在这种肃穆庄严的场合,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保持肃静。 大约七十步的时候,“嘎吱”一声,山门渐渐的打开了。 一众身穿白衣的弟子们出来了,分列两边,等候他们的到来。 当他们踏上最后一步台阶的时候,一个带头的弟子行礼,其余的弟子也纷纷行礼。 父亲轻轻地放下她,向众人回礼,“劳烦各位在此等候!” 灼灼只是看着他们,不得不说,这个无名阁的弟子长得都挺不错的,眉清目秀,再穿上这一身白衣,气息清冷禁欲的感觉,让人觉得实在好看。 “阁主恭候多时,各位请随我来。” “请” 无名阁内,建筑精巧,不是说多精致,更加是一种大气的感觉,但是有些细节又让人感觉很精致。比如说走廊边的栏杆,是波浪形的,还有细致的雕花。 一个小童迎面而来,众人停止了步子。他前来说到:“贵人光临,有失远迎。我奉阁主之令前来引领各位,各位先行歇息,有事待明日商谈,请吧。”一众弟子离开了,那小童带着他们去了一个院子,那院子古色古香,环境美丽,布局得当。厢房内装饰低调却华丽,空阔,大气,舒适。有张大床,旁边还贴心的有个小床,古朴玲珑。 “二位贵客好生歇息,我去回禀阁主,有事请吩咐。明日,再去拜见寅虚老人。届时,我会前来引领各位,告辞!” 小童说完就离开了。 “明昊,早点休息,照顾好妹妹。”父亲叮嘱了一下哥哥,就带着母亲旁边的厢房。 “是。” 等到爹娘走了,灼灼爬上了自己的那个小床。她很喜欢那个小床,古色古香,小巧玲珑。 “哥哥,无名阁阁主是谁啊?” “寅虚老人。” “他是谁?” “无名阁阁主。” 灼灼忍不住一脸黑线。 无名阁很神秘吧,不然,祖母不可能不会给她讲。 “寅虚老人,有人说他可以通神。”哥哥告诉她。 “哦~”灼灼大概知道寅虚老人了。 神,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董仲舒说什么君权天授,就是神话了皇权,这样,也更方便奴役臣民的思想。 “无名阁,听说在本朝建立之初就有了,北齐传国这么多年,它就存在了这么多年。那里面汇集了天下的高手,各种行业的人才,匠人,学者,商贩,擅机关的,最重要的武林高手,高手如林。它有自己的产业,产业遍布四国,同时被四国朝廷尊重,不敢轻易冒犯。” “一句话,无名阁是这个世上唯一超然的存在,融江湖,商业,甚至政治于一体的庞然大物。” 明昊给妹妹说起这个,也是各种唏嘘。 灼灼听得有点不可思议。“那四国君主如何能容忍有人凌驾于他们之上?” “寅虚老人,可通神。百姓之中威望甚高,况且无名阁行事有章法,更是得民心。如果君主对无名阁下手,百姓会以为触犯天神,会引起民愤的。再来,寅虚老人确实有些神迹。” “嗯?”灼灼很好奇,示意哥哥说下去。 “寅虚老人曾经预言北齐的雪灾,应验了,北齐因为预言避免了大量的百姓伤亡。不仅是北齐,还有西凉,西凉的地动。南唐的水灾。大周,大周好像没什么。” “不仅是百姓对寅虚老人感恩戴德,各国的统治者也渐渐信服,即便有些不甘心,但是都忌惮了。” “哦,原来是这样。”灼灼并没有质疑的意思,就凭他能够从她的梦魇中把她救出来,她就足以相信他的神迹。 如果徐婆婆没说错,那么,她来这里,就是宿命,她就是灼灼,杨家灼灼。 估计,这个寅虚老人,是为了那个天命的事情吧。 “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个天命之人的传言从哪里来?” “灼灼,你…”明昊有点吃惊,显然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哥哥,你说吧,祖母告诉我了,我生日就是那一天,就是我,对吧?” 明昊沉吟了一下,“是寅虚老人!” “原来是他说的啊?这就好玩了。”灼灼有点吃惊,不明白那个神人这么做什么意思。 因为无名阁超然世外,在各国都有势力,它是强大的,完全中立的,按理说,不该这样说具有引导和争夺意义的话的。 “灼灼,别想了,休息吧,明天就知道了。”哥哥劝她早点休息。 “嗯嗯!”灼灼也就休息了,反正这些明天也就知道了。 “落落,你怎么看寅虚老人让灼灼来无名阁。” “灼灼的生辰是瞒不过他的,寅虚老人在灼灼的生辰之后在天下中说凤命者出,但又不透露太多,也不解释北齐的异象,相反,帮助丞相府压下了舆论。这些来看,寅虚老人是偏帮灼灼的。” “嗯,我也这么想的。”云华认同苏落的看法。 “落落,这天下,快要乱了。北齐表面发展民生,奖励耕织。但是内里加大了对军队的编制,训练更加频繁,厉兵秣马,虽然并无异动。而南唐,听说江湖的使毒的门派,暗中归顺了朝廷,这对南唐绝对是一个助力。西凉我就不说了。西凉的铁骑向来声震各国。大周,大周也是一样。” “夫君,这天下大势你又不是不清楚,要是有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出现,一扫天下,那么局势还不至于僵持。而现今各国君王国力等实力相当,而且都有野心,那势必是一场浩劫,一场野心的博弈,以天下为棋局,百姓必定遭殃。” “这种局势期待一种力量打破这微妙的平衡,灼灼的出现,也许就是这个局面的契机了。灼灼注定是那个身份,身为她的父母,真不知道该喜还是悲。” “夫君…”苏落没有说些安慰的话,只是握住云华的手。 “谁知道未来是怎样的呢,我们尽量过好我们的日子,等那一天到了,再说吧。”云华安慰自己的妻子。 四国争霸,最后只有一个胜利的人,而苏落来自于西凉,如果是在北齐和西凉之间,不管是北齐还是西凉胜出,苏落都不能避免的伤心。而如果不是在这两者之间,更要伤心了。 云华自然懂妻子的两难之处。只是安慰她。 第二天,灼灼醒的很早,有人专门把早膳送过来。灼灼吃了早饭就和哥哥一起去父母的房间了,一家人在小童的领导下去见那个寅虚老人。 静园,寅虚老人的住处,在无名阁的最高处,无名阁本来就在山顶的地方,建筑从半山腰起步,一直到山顶。而山顶之上最大的一个院子,就是静园。 到了静园过后,她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心里突然泛起的一丝怯意。 寅虚老人看到了她的梦魇,他是这个时空里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了吧。 当爹爹抱着她踏进那个寅虚老人的房间时,杨卿脸上就有那种小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却在目光接触到寅虚老人那双深藏若虚看透一切的眼睛时,脸上的笑都僵硬了一瞬间。 “让各位久等了,是老朽的不是。” 他甫一开口,灼灼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就是梦魇里的声音,沧桑感,缥缈的感觉。 “前辈多礼了!”云华赶忙回礼。 寅虚老人向苏落点头微笑,“落落!” “落落给叔公见礼。”母亲上前行了一礼。 灼灼一脸懵逼,发现父亲和哥哥也是一脸茫然。 “落落是我的侄孙女。”寅虚老人笑着解释,很慈祥地看着这些晚辈。 “过后跟你说”母亲对着父亲说。 “我想跟这个孩子谈谈,你们去逛逛静园吧!”寅虚老人指了指灼灼。 父母倒是没什么顾虑,转身就要离开。明昊看着妹妹,没有动。 灼灼只得开口:“哥哥,你走吧!我就和太公公说会儿话。没事儿的。” “嗯,那我在外面等你。” 灼灼看着哥哥带上了门,离开了。转身看着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他的眼给人一种慈祥但又很睿智的感觉,身上又有一种超脱世外的仙气。让她讨厌不起来。 但是一想到他的预言,她又觉得心里有火。 她率先开口,声音冷冷的,“太公公有什么话想要对灼灼说的?” “哈哈!小姑娘,气性还挺大。”他摸了一把白胡子。 灼灼早就注意到他的胡子了,很白的白胡子,整整齐齐,还很垂顺光滑的样子,从上到下捋下来,肯定很舒服。 “你就是那个凤星,老头儿可没有乱说这种话啊!” 灼灼有点哑口无言。 “可是我出生那天的异象,会让人想到啊!” “现在还有吗?”寅虚老人不答反问。 灼灼一噎,好像是没有了,就像是被人们忘了。 灼灼突然跪地,“那灼灼先谢谢太公公救命之恩。” “小姑娘知恩,不错!”他大笑,又捋了一把胡子。 “你的情况我知道。你的疑惑我也知道。”他转过头,盯着灼灼的眼睛。“你没猜错,你就是那个天命之人。你来到这里,是偶然,也是注定。你本来就应该是杨家人,杨灼灼。” “不过你既然背负这个预言,这个预言也早晚会被天下人知晓。你就做不成桃夭美人。安乐不属于你。” 他顿了顿,声音严肃。“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随波逐流,任局势摆布;第二条路,就是你自强。” “那我该怎么办?”灼灼呐呐,她当然选择第二条路,她知道第二条路不简单。 “来无名阁学艺。” “做你的弟子吗?”灼灼有点疑惑。 “寅虚老人不收弟子,况且,小丫头,你想乱了辈分吗?” 老头子忍不住大笑,灼灼有些发愣,她竟然这么快就忘了母亲是他的侄孙女。 “你如果来无名阁,就要从最底层的做起。凭自己的本事得到优待。” “我来!”灼灼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什么时候能来?” “你五岁生日那天来吧。” “嗯,我知道了。” 寅虚老人起身,走到一个木格架子旁边,取出了一个东西。 “凤凰玉,凤凰诀。你是天命之人,就知道怎么用。一定要小心保存,切不可让旁人知道。”他再三叮嘱,神色郑重。 “是!”灼灼接过了那块通透莹润的美玉。 “你需要谨慎,谨慎是件好事,既能保存自己,又能保护亲人,我如今你回归了正轨,就要承担此生你的命数,命运无常,须守住本心,不屈意,不任性。懂吗?凤凰玉里面的凤凰诀,是凤飞九天的倚仗,也是你的倚仗。需要你自己去参透。” 灼灼向寅虚老人磕了一个头,郑重恭敬,“灼灼谨记太公公教诲!” “好了,起来吧!” “谢太公公!” “去找你父母吧!五年后再见。” “是!” 等灼灼抬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寅虚老人的身影。 “哥哥!”灼灼藏好了胸前的凤凰玉。“咱们走吧!” 见过寅虚老人过后,他们直接就踏上了回程,已经是腊月十五了。 回程的路灼灼一点都不无趣:凤凰玉里面,其实是一个空间,那个空间包罗万象,好多的武功秘籍和阵法介绍,内功心法,剑术修炼,她只在书本上听说过,在凤凰玉里边却能看到。还有刺绣,乐谱,舞蹈,音乐。真不愧凤凰之名!凤凰玉里边最珍贵的,还是凤凰诀。 这个时代,其实是有灵力的,灵力来自于天地造化,后来拥有灵力的云族归隐了,这也是灵垠大陆名字的由来。 能修习凤凰诀的人,必定是承载天命的人,也是具有云族血脉的人。 灼灼有个大胆的想法:杨家有云族的血脉? 灼灼没有告诉父母和哥哥凤凰玉的事,只是说她并没有在睡觉,是因为寅虚老人让她修养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