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半晌,赵凉生启唇。
“奴婢不信。”暮晚先是犹疑,片刻声音坚定道。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你难道不觉得余欢的事太过蹊跷了吗?”赵凉生叹了口气,又问道。
一路无言,赵凉生走至赵余欢生前所住的芷兰苑,怜玉香云几个早已哭成了一团。
赵凉生走至先前关押她的寝室,麻绳散开,而一旁却是一把锋利的滑口小铜剪。
她低腰,捡了起来,放在手里细细瞧着,眉色一派清冷。
“这把剪子,并不是芷兰苑的。”身后,不知怜玉何时走了过来,眼睛还带着一丝红肿。
“这是素晴的东西”赵凉生拧着眉,淡淡然道。
而一旁,暮晚瞧着那把眼熟的剪子,竟是脸色一阵惨白。怜玉也是一阵惊愕,吓得几乎站不稳。
素云院里的绿菊枝叶太过繁茂,夺了花的养分,素晴常用此剪做休整,故那片绿菊才开的越发的艳丽灼烈。但是前两日那几个玄青观的道士来做法师,早将她生前的衣物用度一并取走了。
赵凉生捡起一段麻绳,只用力扯了扯,便被剪成了两段,当即几人的脸色便都不是很好。
“这件事,切莫再传出去,惹了不必要的事端。”赵凉生将剪子握于袖口,两人点头应答。
大红喜堂变作了白布黑帘,丧事足足办了七天。那日赵庆明急急入宫,幸得当今皇帝宽容,不仅未被治罪,还多是体恤之言,倒是叫赵庆明老泪纵横,长跪不起。皇帝都未曾发话,邹府那里自是也无太大的风波,两家商议退了聘礼,相安无事,然邹世仁克妻的名声自是跑不了了。
又休整了几日,赵凉生却是闷得几欲无精打采。直至下元水官节这天,她才禀了赵庆明,得以脱身一日。
大周皇朝崇尚道教。
水者,诡也。最是容易多生事端。
而下元节,乃水官解厄之日。除了道教会做道场,民间普通人,不论男女,皆会趋之若鹜,来至湖边祭拜水官,祈求水官排忧解难。
热闹的街巷,本就商贾林立,今日更是张灯旗鼓,人流不息。
“小公子,这里好热闹。”暮晚一袭小厮打扮,东张西望,喜气盈盈。
“这是自然。”少年一袭石青色锦缎常服,满头青丝用一顶圆帽扣住,手里竟还折了一把玉骨纸扇,腰间随意添了两块翠玉,系着精细的两条锦色络子。巧然而笑间,竟是活脱脱画里走出来人儿。
“咦?走。”赵凉生朝着街东望了望,随即快步走去。
半晌,两人走进一间有些陈旧的酒楼,上只书着迎客来三字。它不似玲珑馆的别具一格,也比不上洛阳诸多灯红酒碧酒楼里的繁华奢靡。
暮晚瞧着酒楼里不似其他地方人满为患,不禁有些疑惑,赵凉生却已经坐在了窗口,煞是惬意。
她的眸光不经意瞧了瞧窗外,灯火如幽,别是醉人。片刻,蓦然便愕住了。
暮晚随着她的目光瞧去,赫然是一个分外俊俏的男子,眉目淡然温和,着着一袭沉香褐常服,墨黑长发梳的半分不乱,身后只跟了一个随从。
如此男子,即便穿着简单,但见其眉目神态,皆是雍容,想来也必非凡人。难怪小姐会多瞧了两眼。
暮晚如是想着,再抬头,赫然便是那张俊俏的脸,已经进了迎客来酒楼。
他的眸光随意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赵凉生这边的方位,一个呼吸间,连眉角眼梢,皆是笑意,儒雅温和。
赵凉生瞧着他缓步走来,唇边同样捏着一缕笑意。
萧慕璃!
当今大周皇朝最为金贵的人,竟会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