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传来隐隐的几声闷雷,没下半柱香的时间,那墨色的阴云已降下了瓢泼大雨。 不知是那的官道上一片泥泞,只一辆孤零零的马车摇摇晃晃地拐在路上,那马车的轿沿上挂着一顶灯笼,明明灭灭地亮在昏暗的天色里。 轿里隐隐传来啜泣的声音,向家的二小姐睁着一双已哭成核桃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手心里躺着的花。那是皇帝亲口赏下来的,只微微扫了一眼,便将她轻易由一朵花打发了。 也是,那么多各地进宫的秀女里,不缺就是天香国色,再说,就她区区一个县丞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怨只怨自己只生了一副清秀有余的样貌,才艺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这趟进宫除了白花了自家几万两雪花银之外,什么也没搏到,甚至连那少年皇帝的脸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请出宫了。 向家的二小姐思及此哭地更厉害了,衣襟上也早已湿了一大块,就那一朵水红色的大花被她捧着,她回向家可就得靠它交代了。 马车一路颠簸着向晚也没在意,这会儿也不知是怎么突然摇晃地更厉害了,整个人都被晃地七荤八素。向晚忍不住用已经沙哑了的嗓音向外边问了一声。 “喻伯,做什么这会赶得这样急?” “……二小姐您听听,这雷雨的势头来的这般大,再不早些到蒲城路上又没个歇脚的地方,我们这几个都得困在雨里头哇。” 向晚闷闷地应了一声,才发觉耳畔的雷声响地惊人,密集的雨点敲击在轿顶的声音如鼓在擂。一时心下有些捉摸不定,蒲城离这至少还有半天的路程,这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实在是让人一点准备也没有。 向晚掀起轿里的帘子,一阵湿冷的风夹杂着雨点立即袭了进来,外面的天色仿若已过五更,马车两旁的随着他们一行人跟着的家丁此刻顶着风雨更是走的艰难。 向晚忍不住皱起了眉,心内的不安越来越重。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 一直在雨里奔驰了半天的马这时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扭头嘶鸣着不顾方向就狂奔了出去。 “快!快来人啊!快拉住这匹马!” 喻伯一边大声呼喊下人一边用手死命拽住缰绳试图将马拉回正途。 向晚一个颠簸眼睁睁地看着那朵大花从掌心里跌落,脑袋就撞上了一旁的轿壁。发出一声痛呼,也顾不上花与脑袋上的伤了,向晚掀起帘子就想看看到底了出了什么事。 “喻伯,到底怎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突兀的巨石。怎么也不会是官道上会出现的东西,也不知喻伯究竟将车驶到了哪里。眼见着马车还不转向,向晚一颗心怦怦直跳。 “二小姐……”车架上的喻伯一脸涕泪地回过头,手伸进马车一把拽住她的衣袖似要把她在这关头扔出去。 “晚了,”向晚看着喻伯摇摇头,又喃喃地望向那块已近在眼前的巨石,心渐冰凉,“晚了。” 只见得马车失控地以一种石破天惊的速度撞上那块巨石,车架化为一地七零八落的散件。 埋在雨中的向晚浑身剧痛,意识渐渐模糊,缓缓闭上眼。 爹,娘,孩儿不孝,没能进宫为你们搏得一点光耀。如有来世……女儿一定再投生为向家女,搏得人上人,为向家光耀门楣,报答你们生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