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26章:大结局(上)(1 / 2)三生三世痴情司首页

我夏安,虽贪生,却并不怕死。

贪生怕死,怕死贪生这是所有人都会有的心绪,也是无可救药的业障。

九重天宫。十里红妆。百尺浮生,万里悲歌。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将成为长离的妻子,做最美最幸福的新娘。可端坐在未央花镜前的那个人,脸上怎尽是泪水?

婳婳为我描上眉,一笔一画极尽耐心,语调却也略带了点哭腔:“小夏,你别难过了。一会你就要正式嫁给上神,不要再让他看见你的眼泪,让彼此都不开心。”明明是在安慰我,自己眼中却泪水滚滚。“我陪了你这么久,你终于嫁人了,怎样也得高高兴兴的是不是?你看看我,年纪都一大把了连个如意郎君都没有”

我破涕为笑:“东海三皇子对你上心,你也不接受吗?”

她的笑容变得更为悲凉,“烨清上神不回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人的。”

我此时心情绝望低落,却也多少晓得婳婳是动了什么心思,况且这心思又是早就动了的。我从前只是怀疑,却没想过有如今证实的这一天。只可惜婳婳又何尝不是与我一样,安慰人的话一大堆,自己的处境却是惨淡。

我想起亭台水榭之中,婳婳晕过去前拽住我迷迷糊糊说的那句:小夏,你的长离都回来了。那我的烨清又何时才能回来呢。

她的眼底是说不出的悲伤。

单相思的苦我也并非没有尝过,只是再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或许婳婳这几年过得亦是糟心,只是甚少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罢了。烨清是个祸水,已让微苔仙子一头吊死在他这颗树上,婳婳亦是沉沦至此。我的不好,是我没能将烨清留住。

我一手握紧了袖中藏着的箭矢,一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活了整整十万年,十万年了,哪一天是真真正正的开心过?年少时唯一的挚友沧溟背叛了我。与我反目成仇分道扬镳。祁渊再不已赤子之心待我,而我也从没忘记他害死烨清的事实。长离走了来,来了走,口口声声承诺要为我留下很好很好的记忆,可他又恰巧没将最为关键的真相告诉我,那就是浮屠劫依旧在。

大红色的嫁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我在袖中将箭矢握的愈发紧。

长离我当真能狠得下这份心,来杀你吗?

门外忽然有了动静,我赶紧将箭矢藏进袖袋里。又慌慌忙忙把眼泪擦干,再补上点妆,这才让婳婳去开门。扔边爪亡。

木门吱拉一声被拉开,长离再次出现在我面前。一袭红衣令他的面容显得华美至极,这样子的长离我只在当年的回生镜中瞧见过。如今却真真切切地站在了我咫尺之外,让我感到很心慌,也很激动。

我一言不发地拥住他。

或许为我的沉默感到怔然,红袍青年寻思着温和语气出声,“小凤凰,你心情不好吗?”

岂是不好两个字便能形容。

我高兴又伤心,高兴于我终于嫁人了,嫁的还是我爱了三辈子的人。伤心于这短暂的美满,我和他的结局注定曲终人散。

“长离,”我在心猿意马中捧过他的脸,一字一句极凝重地道:“你爱我吗。”

他的目光流连在我脸上,俯身亲了亲我的眼睛和嘴唇。声音很和暖,落到我耳中又似乎有些清冷,“我爱你。”

我在心酸中强忍泪水,抿唇一笑:“如果你爱我,就应该把所有的事实都告诉我。”

他的眸色凝了一凝,没有回答。我的心不由得动了动,觉得自己这样是在强人所难,长离很少向我说谎,此刻他瞒我欺我,我也并非不懂得他的苦衷。可既然有苦衷,又为何要坚持和我在一起。

垂死挣扎,血色浪漫。我想到这两个词,轻轻地笑了。

透过小轩窗的月光凉薄,合卺酒在光华下也显得有些浑浊。我将它一口灌下,喉咙中辣辣的,“长离,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萧索的身影一颤,望过来的眸光略不敢置信,也略欣喜难耐。“小凤凰”

我举着金樽坐到他腿上,将酒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身上,痞气笑笑,“我骗你的,还没呢。”

这对于新婚的夫妻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长离却不知因何松了口气,仿佛心中有什么苦涩落下。我的心也随之一揪,是了,终究没有好事要发生。

“时辰这样好,我想多陪陪你。”他抚摸我的脸颊,更是捉住我的手腕,将我整个人拉的更往上一点。

我靠在他怀中盯着那月色出神,大婚之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愉悦,我和他,似乎各怀心思。

“长离,你说人到底有几世轮回?”

对方的语调平平淡淡,裹了点月华的凄冷,“仅三世。”

我嗤笑一声,将脸偏向他,“那你和我,岂不是都走完了。”

“是啊,都走完了。”那人的回答断断续续,被风吹进我耳朵里,听起来不大真切。

我心中悲痛,将脸深深埋进他的怀中,眼泪簌簌地落下,很快浸透了衣料。是了,三世,都已经白白走完了。是我和长离无缘,为师徒的那一世他死活不肯接受我,转世成为凡人,我与他更是擦肩错过。直到如今,仍然逃不过那杀千刀的浮屠劫。

老天爷你因何这样残忍。

这一晚夜沉得更静,长离拥着我和衣而睡。我确实是疲惫,很快便将沉睡过去。而长离徒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竟又是:“别恨我。”

我枕着这样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不知怎的眼角就沁出泪来,却又很快被人抹去。如此反复多回,我总算昏昏沉沉地睡到了天明。

第二日,我醒来后仍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床上铺着的的花生桂圆硌得我背痛。我翻了个身,发现房屋空空,砚台下压着一张纸、砚台边立着两个小木人。

倒是婳婳见我醒了,正准备撩珠帘进来。可却发现我两眼空洞地看着她,姑娘便顿时神色一悲,手中正捏紧三四串珠帘。

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婳婳终于走到我身边,她的手中端了脸盆,似乎是想为我梳洗打扮。

我出神半晌,冷冷抽回目光。

什么也不说,也什么都不问。一如往常般,我任由着婳婳为我穿衣、梳头,陪我出门散步。